吃过晚饭后,林姨在厨房里洗碗。
时念身为铲屎官,准备下楼扔掉汤圆的垃圾。
初春晚上的小区里人不多,只有一两个散步的老人。
时念走近垃圾桶,随手抛出去,垃圾袋经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落到了垃圾桶里。
准备回去时,却发现楼下的墙角处倚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好像是在吸着烟,指尖火星点点。
时念没有想太多,准备上楼回去。
突然,那个少年叫住了她。
“时念?”
少年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时念这才回头,走近定睛一看,原来是周恒。
“周恒?你怎么在这里?”
时念没有注意到周恒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诧异会在自家楼底下遇到他。
不过时念觉得,自己住的是高层,有很多住户不认识也不奇怪。
“真巧,你也住这啊?”
周恒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走近时念在她面前站定。
一股淡淡的烟味传来,时念皱了皱眉。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抽烟。”
说完她抬头看见周恒的脸,嘴角有淡淡的淤青,脸颊也是红肿的。
“你...打架了?”
时念看着眼前的人,精致的眉眼下是挺直秀美的鼻子。
深棕色眼眸像是最纯净的琥珀,却透着淡淡的忧郁。
双唇紧紧抿着,像是解不开的结。
“没有。”
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那我走了。”
时念没有再停留,她不想和周恒有太多交集。
周恒看着时念离去的背影,眼神黯淡无光。
也罢,他这种身处泥沼的人,也不会有人拉一把。
周恒坐在墙角处,抬头。
今天的夜没有繁星,只剩一两颗孤单的星星零星分布着,努力发着光。
周恒觉得,它们就像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像他一样,孤独。
他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感受着初春的冷意,想要麻木自己。
叮——
有单元门打开的声音,大概是哪个路人回家了吧。
再过一会,没了动静。
“喂!”
周恒没动,他觉得没有人会找自己。
他就是一条野狗。
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
周恒迟疑的抬起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看见面前的人,才猛地惊醒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时念看着眼前的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个袋子放到他身边。
“这里面有碘伏和棉签,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早点回家吧。”
时念放下东西就走了,没有再回头。
周恒看着旁边的东西,冷风吹过他发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清扬,月光盈盈相照,琥珀色的双眸,多了一片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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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躺在沙发上,拿着书看,却始终心烦意乱。
她想起刚才的周恒,看起来比她还要脆弱,仿佛碰一下就碎了。
唉。
时念叹了口气,索性放下书。
汤圆毛茸茸的身子靠过来,弄的时念痒痒的。
她将汤圆抱起来,汤圆喵喵叫了两声,小爪子扑腾着要下来。
时念失笑,这猫倒是和陆子尧有几分相像。
摸了摸汤圆的头,时念回到自己房间里。
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一沓照片。
时念取出一张,上面赫然是一家四口,巧笑如嫣。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就哭了。
她翻开日记本,写下:
妈妈,我好像病了。
不过庆幸的是,好像有人在治愈我。
妈妈,今夜,你会再入我梦吗?
没有回答。
时念知道。
于是她合上笔记本,看着窗外浓稠的夜,静静地出神。
....
翌日。
下雨了。
世界变得灰蒙蒙的,潮湿又安静。
黏腻感感像藤蔓一样攀爬至全身,弄得时念很不舒服。
吃过早饭后,时念拿上伞出了门。
房檐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下,细细密密地小雨像细银针扎在大地上。
时念撑开伞,像往常一样往学校走。
又是红绿灯,这次碰巧赶上了绿灯。
黏腻的地有些湿滑,好不容易赶到了学校大门。
时念没有过多停留,径直 向着教学楼走去。
路过一班后门口,恰巧往里看了一眼,对上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有些愣神,时念首先移开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走了过去。
周恒有些落寞的低下了眼睑。
...
历史课上,大家都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体育委员上讲台喊道:“下节体育课在教室里上,不要去操场了!”
外面小雨渐停,教室里哀怨声一片。
“为啥!我愿意淋雨去上体育课。”
“唉,好不容易有一节体育课就这么泡汤了。”
....
时念也垂头丧气的将下巴抵在桌子上,闷湿的天气,连带着心情也烦闷了起来。
“怎么垂头丧气的,开心点。”
一双大手揉揉时念的头,温柔又治愈。
陆子尧生怕时念会偷偷难过,他无法感同身受,能做的只有陪伴,和时刻关注她的情绪。
时念心情微微好了点,抬头看陆子尧。
“知道啦。”
尽管不是真的快乐,时念还是眼睛眯成月牙儿,笑着看他。
陆子尧看着她未及眼底的笑意,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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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可以不必那么坚强。
我的肩膀,会一直在你身旁。
这是时念在体育课时收到的来自后方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