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和江怀旭江赫两人拉了会家常。
江赫道:“认你回来必然大操大办,地址我们已经选好了,这可是大事。”
江南月好奇道:“在将军府吗?”
【就是请客吃饭然后认祖归宗嘛】
江怀旭摇摇头,虎牙随着他说话若隐若现:“我们同陛下商量了,办在姜府。”
江南月:……?
【办在姜府?】
【夺笋哇】
【真是有够狗啊】
【……( ̄▽ ̄)~*】
【但我好喜欢啊~】
江赫暗自点头,看来女儿很满意这个安排。
江南月想起来柳灵薇:“爹,周家那位,在邀请名单之内吗?”
“周家的……”江赫想了想,“谁啊?”
他久不在京城,不太知道这些。
江南月又转头看江怀旭。
见他也满脸空白。
【得,从你空空的脸上我就能看出来你空空的脑瓜子】
江赫又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月月,爹和你说实话吧。”
江南月:“?”
【这怎么还有坦白局?】
江赫义正言辞:“其实我忘记请了谁了。”
反正他是准备把能喊上的都喊上。
江南月:……
她换了一种沟通方式:“那如果没有他,能把他请上吗?”
江赫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们又说了会话,二人便回去操持将江南月认回来一事了。
江南月暂时安顿好带回来的姑娘们,转头看向臧欢。
闻苏在先前就被裴景策派人带去了驿馆。
臧欢很紧张:“太奶奶……”
江南月扔了个药给他:“过两天,你同我去个地方。认认是哪个不长眼的让你来杀我。”
臧欢赶忙吃下解药,恭敬道:“是。”
江南月挥挥手:“没你事了,爱呆哪里呆哪里。”
她坐着轿子去找了裴景策。
裴景策难得没有在看公文或者会见臣子,反而好像是在专程等她。
许是在室内,他没穿大氅,而是身着广袖外衣,先前带着的天子冕旒已经取了下来,换成了一个精巧的发冠。
独属于天子距离感要减缓了那么几分。
江南月瞄了一眼。
【狗皇帝这个皮肤挺好看的】
【时尚的完成度果然在脸】
【我就说他长个异色眼珠子好认呢】
【说起来,我都快忘了前夫哥长啥样了】
“狗——苟利国家生死以的陛下。”
【吓鼠我了】
【还好我会刹车!】
裴景策见她来,声音都带了点笑:“坐吧,莫非在这里你还会拘束?”
江南月毫不犹豫一屁股坐下:“那必然不会,陛下我同你说……”
【这事听姐和你唠啊】
【咱要怎么来说呢】
【……嗯???】
【不是,等下,小花怎么在这里???】
蹲在房梁上的暗六有点紧张,他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突然让他把小花带来这。
明明陛下素来不爱这些猫儿狗儿一类。
他们陛下不会心血来潮想尝尝小猫是什么味的吧?
却见底下小花喵喵叫了两声,轻巧一跃,上了江南月的膝盖。
暗六悬着的心回落了点。
小花还是会看场面的。
江南月双手搂住它,狂吸两口小猪咪:“小花啊,多日不见又长胖了?”
【瞧瞧这,知道的知道是猫,不知道的以为煤气罐子呢】
裴景策见她抱住猫之后状态比先前更加放松,笑意深了些。
回来时他就察觉到了江南月的状态不同。
他推测此事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前因后果。
江南月摸了下窝在自己膝盖上的小猪咪,一下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来开头。
裴景策也没有催促,而是倒了杯茶递给她:“没想好怎么说?”
江南月接过喝了口:“这事吧说来话长。”
她没有直接从说此事是人为,也没有先说柳灵薇和张姨等人,而是先说了她们此行的见闻,和了解到的当地习俗和背景。
裴景策也没有直接问她结果是什么,而是认真听着她说话,时不时回应一两句。
江南月道:“……说实话,那里真不是姑娘待的地方。”
裴景策看着江南月,在她再次低头喝水时,问了句:“你可有受委屈?”
江南月摇摇头:“那倒没有。”
【看不起谁呢】
【姐以一挡百,牛鬼蛇神来了都得喊姐一声奶奶】
【就是这事,这事忒不是个事了啊!】
【让人难过】
“哪里的姑娘我见过的,陛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整日操劳着,眼神是木的。”
“她的一生都在奉献,不,应该叫被吸血,被吃干抹净,而这样下去,大多数人会成为这两种——受虐者,或是由受虐者转变成的施暴者。”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江南月突然对裴景策笑了一下:“陛下觉得,我如何?”
外面的光刚好透过窗户打下来,微微照在姜南月身上。
她没什么坐相,随意的靠在圈椅上,猫窝在她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尾巴,外面的一圈毛都好像在发光。
裴景策看着发丝都被光眷顾着的她:“你很好。”
“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好,长得算不错,武功也还行。”她甚至开了下玩笑,“地位也不赖,都敢在陛下面前摸猫。”
江南月不确定裴景策能否理解到这种感受,她只垂下来眼睛,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猫,感叹道:“可如果我在那里,陛下就见不到现在的我了,或许刚出生我也会被剁成泥扔进弃婴塔。”
裴景策顿了一下。
剁成……肉泥……她……
他无法想象这个可能性。
江南月声音又响起来:“那些姑娘们,如果有选择,或许会有人武功不俗于我,或许有人才情不下棠溪,亦或许有人农事技巧高于微云。”
“陛下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吗?”
裴景策道:“你觉得你不如我吗?”
江南月胜负欲顿起:“怎么可能?你上次不服是吧?”
裴景策见她突然较真不由得失笑:“那何来不如男这一说呢?”
江南月通身武功可不比自己差多少。
她年纪还更小一些。
江南月见状道:“我记得陛下先前说过,不排斥有能力的女子入朝为官。”
裴景策点了点头:“是。”
江南月声音也轻了点:“那陛下,您是君主。”
她声音明明放轻,眼却亮得惊人:“您的军事家,政治家,将军,尚书,侍郎……等等被剁成泥扔进塔里,一把火烧干干净净,被拐卖到偏远村庄,一个屋子囚困终生,被钉穿手掌配了冥婚,一口棺材死不瞑目。”
裴景策看着她。
江南月盯着裴景策的眼睛。
她坚定道:“而且,她们也是您的子民。”
裴景策点头:“是。”
“这类事情,根本不应该存在。我说实话,没有新生儿,就算是报应也该认吧?”
裴景策道:“我猜,此事该是人为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