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捕快见状纷纷跟着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钱萝极其惊讶的看了一眼姜南月,小萍她们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哆哆嗦嗦打起抖来。
几人也纷纷行礼:“参……参见陛下!”
姜南月随意示意了一下他们起来,复又拽着田成的头发:“怎么样啊老东西?看清楚了吗?还狂吗?还狗叫吗?”
田成脸本来就被姜南月砸了一拳,鼻骨被砸断后一直淌着血,现下又被姜南月使劲拽着头发。
他五官都被痛得拧在一起,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你到底……是……”
答案呼之欲出,但田成就是不敢相信。
能拿到龙纹玉令的女子还能有谁?
“还没反应过来啊?”姜南月这会倒是有耐心,“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在衙门有人,你还说天王老子来了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姜南月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了我没那么大本事,请不来天王老子……就是不知道,陛下够不够格了?”
“你……”
田成刚想再说什么,一道声音就直接打断了他:“见过长宁公主!!!”
姜南月抬头一看,一个着官服的人骑着一匹马一边高呼,一边往这里赶。
后面还跟着好几位捕快。
县令骑在马上,远远看到这场景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捕快围着公主?
公主怎么会拽着田成的头发!
田成这个废物东西又怎么会和长宁公主起了冲突?!
“混账东西!!!”县令气得连带着滚翻下马,一巴掌贯在田成脸上。
把长宁公主得罪了!他们这乌纱帽还戴得住?
况且不止向来狠戾的陛下对她爱重有加,昨天那人末了又说就连素来淡漠的国师,也对她格外特别。
她入过国师府不止一回。
国师虽说不像陛下那般残暴,可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大晟谁不知道国师府是天意所归之处?
想到那两人,县令浑身都冒着冷汗,他立马跪下道歉:“殿下,下官翁明远,乃此地县令,这一切都是下官管束不当!让您受惊了。”
县令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恳请公主网开一面,下官一定会好好惩治这个胆敢对您不敬的恶徒!”
姜南月没有说话,好像在怀疑他说的话的可信度。
县令赶忙将自己的官牌递给姜南月:“殿下请看,这是下官官牌。”
姜南月:……
她的眼神逐渐高深莫测。
系统观察着姜南月智慧的眼神:‘宿主宝,你是不是看不出来啊?’
姜南月:‘什么话这是,我这么博学多才的……好吧我确实不太知道官牌具体长什么样子,棠溪来看还差不多。’
县令见她不说话,便更为紧张:“此地危险,实在不宜您久待,如若殿下不介意,可移步寒舍小住。”
姜南月看了县令两眼:“你是他亲戚?”
县令哪里敢接这个话头:“回公主!他不是下官亲属,他是……”
“他是谁亲戚?”
县令头低了下去:“是县尉大人的外甥。”
姜南月点点头,她指了指远方被烧毁的房屋:“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县令恭恭敬敬:“下官会按规矩办事的,这些姑娘们下官会妥善安顿好,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指点,还望赐教。”
姜南月点了点头:“你刚刚让我去你那里住?”
“是,是,殿下肯大驾光临,寒舍定蓬荜生辉。”
姜南月三人相互对了下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姜南月道:“好。“
她又看了看那几位已经被吓傻的女孩们:“这些姑娘们该受了不小的惊吓,县令大人记得找个大夫帮忙看看。”
“好,好,下官一定照公主的意思办。”
姜南月走到了钱萝身边。
“钱姑娘,和我走一趟?”
钱萝抬眼看了看她,态度有些冷淡:“公主有令,我还能不听不成?”
姜南月没注意到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她拉起钱萝,随口道:“坐地上干嘛?都是雪,很凉的,”
钱萝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室内,钱萝坐在凳子上,衣服已经换过了一件,她看着眼前的姜南月几人,淡声道。
姜南月她们可太多东西想问了。
本来她们就是来查为何没有新生儿,可半路杀出来个钱萝,直接把村子团灭了。
但是看情况,钱萝该也知道不少内幕。
姜南月道:“你计划很久了?”
“自然。”
姜南月酝酿了一下:“那你……”
她接下来的问题多少有撕人家伤口的嫌疑。
钱萝看了出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我告诉你们便是。”
“我不是村子的本地人,我是逃难到这里来的。这个村子里的许多姑娘同我一样,要么是被父母卖过来的,要么是被强行抢过来的。”
“我躲在草丛里,钱力看见了我,便把我糟蹋了。村里便敲锣打鼓,给我们办了喜事。”
姜南月缩了缩手指。
钱萝说这话时表情很平淡,好像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的事情。
“我成了亲,可村子里男人们见到我还是会出声戏弄,于是女人们骂我狐狸精,我出门被扔过臭鸡蛋。”
“钱力会打我。我刚开始活干不好,总逃不过他一顿打,他白天打我,晚上糟践我。于是,我想过逃跑。”
“我逃了两次。”
“第一次我连村子都没跑出去,就被发现了。他们拧着我把我抓了回去。路上还对我动手动脚。钱力这个畜生非常生气,他把我关起来饿了三天,我发了一场高热。”
“第二次我又跑了,这次我找准了机会,顺利逃出了村子外。可不得老天爷眷顾,我藏在山上,结果又被他们找到了。他们对钱力说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要是看不住不如给他们。”
“这次,钱力当着他们的面,糟蹋了我。”
“我求他不要,我求他去屋里,我求他给我留一些脸面和尊严。可钱力不管不顾。而他们一直在起哄。”
“我恍惚了很久,无数次想过死。可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想要打胎,可就是流不掉。后来我生了孩子下来,是个女儿。”
“那个畜生不喜欢女儿,他说女儿是晦气。说我是废物,怎么会生到女儿。这个时候阿芬来了,她说她有个法子,只要往母亲和女儿的脑袋里扎针,下胎就会是男孩。”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脑袋里被扎进去那么长的针,她哭喊得那么惨……”
“我不喜欢那个孩子,她体内流着那个畜生的血,可是我更不理解为什么只是因为是个女孩,她就要遭此磨难,于是我说,别扎。”
“别的女人讥讽我心肠太软。”
“扎完针后,那个畜生把她抱到门口,活活摔死了。”
“我也没时间多想了,因为很快,她们按着我,针来到了我的脑袋里。”
……
姜南月几人听了都压抑而沉默。
钱萝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渗着血。
“我记下来。”林棠溪突然起身找来纸笔坐在桌子边,姜微云过去顺手给她磨了墨,林棠溪蹭了蹭她的手谢过了她,对钱萝道,“你接着说。”
“你记做什么?”钱萝问。
“我想把它整理好写出来。”林棠溪神情很认真,“你会介意吗?”
“你写出来做什么?难道你写出来,就能改变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写出来不一定有改变,但是不写一定没有改变。”
“白费力气。”钱萝闭了闭眼睛,“况且由你来写?你倒是敢出头。”
林棠溪一字一句:“那我不写谁来写?我识了字,读了书,我尝试着走了出来,我不写谁来写?那些一辈子没机会读书的姑娘们来写吗?那些在一辈子都被囚困在后宅相互构陷,愚昧麻木的女子们来写吗?那些被压迫到死的女人们来写吗?我不写谁来写?我就要写!”
姜南月支持她:“总要有第一个人吧?如果没有,我们就是。”
钱萝安静了一会。
“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