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月也没想到林棠溪会想去,她愣了一下。
“你……”
“你该知道我的,我不要困在后宅里当笼中鸟,我早想去游历了。”
“一生困在后宅,我不如死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去外面看看,让我去开这个慧眼。”
眼下一个顶好的机会摆在面前。
能和自己的好友去。
林棠溪知道这次机会不抓住,下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林家绝不会同意她去外游历。
姜南月没再说什么,她认真想了一下:“你是不是需要和家里知会一声?”
林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一个茶杯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连同着杯子里的水四分五裂。
“胡闹!简直胡闹,林棠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棠溪坚定道:“知道,父亲,让我去。”
“我怎么让你去,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况且,我又不是一个人去的。”
“不是一个人,你和谁去?你和两个姑娘家去!”
“姑娘家怎么了?南月武艺高强,微云技能多样,和她们去为什么不行?”
“你还顶嘴!实在太荒唐了!”
林棠溪抬眼反问道:“如何荒唐?我不过出个远门而已。”
林棠溪的叔父帮着劝:“溪儿,你要是想去玩,等开春了,选个近点的地方,府上会安排好车马,去踏青便是。”
林棠溪摇头:“不,我不要这样的去法。”
“你不这样要怎么样?”林丞相气得口不择言,“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就说就该早些日子把婚事定下来!省得你心这么野!”
“我不!”
林棠溪的祖母也抹着眼泪:“溪儿,你可是我们林家独苗苗,天底下要什么样的男儿挑不到,我知道你心气高,但祖母只盼着你嫁个好人家,然后后平平稳稳过一生,不好吗?”
林棠溪坚定的拒绝道:“不好。”
“祖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在后宅蹉跎一生!”
林棠溪看着气到手都在抖的父亲,一字一句坚定道:
“我若是从不识字,未曾读书也便罢,可我读了,我知道外面山河远阔,我知道江南烟柳画桥,大漠沙如雪,月似钩,我知道书上那些都是真的,美丽或是荒诞的故事在我的视野之外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世上不只有宅院争风吃醋,是非往来,当我知道这些后,你让我怎么能心甘情愿待在后宅了却此生?!”
“我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围着一个男人转,每天只在乎我的夫君爱不爱我?”
“你以为外面就好?你知道外面有什么吗?!你出去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外面可能有危险,可能有苦难,但是这是我选择的,重来一千遍我也这么选!我不要被幸福的幸福!我要出走的自由!”
林棠溪被罚跪在祠堂。
往日她在祠堂,都会有人偷偷送软垫过来。
她知道那是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却没有。
看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林棠溪偷偷抬了抬自己的膝盖。
吱呀——
门被打开了,有人来了。
林棠溪还没认清那人是谁就直接无差别攻击:“要是来劝我的,那就请回。”
却见薛意在她身边半跪了下来。
“薛意?”林棠溪反应过来,“他们让你来游说我的?”
“是。”薛意没否认。
林棠溪对他可毫不客气:“那你可以闭嘴了,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薛意却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反问她:“棠溪小姐,您是真的想去吗?”
“那不然,我在这里跪着,是来锻炼身体吗?”
薛意脱下外衣叠成个条,给她垫在了膝盖下。
林棠溪瞥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人。
守着的人垂眼看低,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薛意去把门关上,又半跪在她身边道:“那你去吧,棠溪小姐。”
“我都说了别……?什么?”
薛意从袖子里掏出了个造型古朴的银镯,小心的替林棠溪戴上了。
林棠溪:?
“这是什么?”
“暗器,是我做的,里面藏有三根淬了剧毒的针。你摁两下这里,毒针就会被发出,一击毙命。”
“你……”
薛意却轻搂了她一下。
“去吧,棠溪,去做你想做的。”
薛意头一次没喊她小姐。
林棠溪愣住了。
她声音都带了点迟疑:“他们不是让你来劝我……”
薛意笑了一下:“他们也让你不要去。”
可你没听他们的,所以我也不听。
姜南月跑去了宋兰池那里。
去的路上,系统暗戳戳问她:‘宿主,你真的要带林大小姐一起去吗?’
那毕竟是林家唯一的孩子,出不得事。
系统扣了扣脑袋:‘你带女主是可以带她走避避风头,带林棠溪去,她应该不会武功欸,你可能还要保护她。’
姜南月难得叹了口气:‘统,我说实话。这个年代本来就是万艳同悲。’
‘林棠溪放在现代,代换一下等于鼎盛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钱权名一个不缺,那只要她父母脑子没泡,她可以选的路子很多,继承家族也好,去任何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也行。为官为商或是为科研,艺术献身。可是在这里她就不可以。’
系统有点理解不了:‘她现在也是有读书识字啊,家里的钱好像也给了她。她还写话本子欸。’
‘这不一样,她这一切,美丽,聪慧,家里的权势财富,其实都是为一个男人服务的,那个所谓的她未来的夫君。’
‘她不可以入朝为官,但是谁娶了她谁就能青云直上,她不可以抛头露面,但谁娶了她谁就富贵荣华,所以她是无数男人心中完美的妻子。与之相对,她的所有以后也托生于这个男人。她可以是最华贵漂亮的鸟雀,但绝不能是开疆拓土的领导者。’
‘她避不开嫁人生子,逃不开宅院斗争,就算她一生都夫君宠爱,母族庇佑,可这不是她想要的。这是妥协,是向下的自由,向下的自由从来不叫自由。’
‘女生的自由从来都很有限。’
‘同是女性,我能帮她去外面看看,我就带她去。’
姜南月想到什么一样,又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会对姜瑶瑶她们说那些。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在说废话,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们固然不是好人,可是往深了想,这何尝不可悲呢,风华正茂的年纪困在争风吃醋里。她们从小被教导要美貌,要端庄,要贤惠要可爱,她们的雄心是拿下男人,她们被诱引得去压迫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