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月被拎进了藏典阁里。
她坐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果然不见了。
同样不见的还有国师桌上的纸鹤。
【果然是帮我扔掉了】
【神棍冰山又瓜又木】
【tui!我等着你被我妹妹扔火葬场】
【火化!骨灰都给你扬了!】
坐他对面的国师:……
“抄吧,没抄完你就不用出去了。”
姜南月:……
【都什么年代了还抄书?】
【抄什么抄,有种给我端碗抄手来!】
【我呸,我看你就是想抓我来当苦力】
她拿着笔开始磨洋工画大乌龟。
【这个土鳖是傅简,认二郎神主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天天对我爱理不理,我一脚不把你裤衩子踹掉算你腰带拴得紧!】
【这个乌龟是国师,就知道叫我抄书!这么爱书别追我妹妹了!和书过一辈子去吧!】
【这个王八是裴景策,王八蛋,封我当公主,他安了好心我和我爹姓!心眼子八百个,各有各的想法!】
【全他大爷是龟龟!呸!】
【宋兰池和江怀旭暂时没得罪我,留着以后骂。】
【害,我真是越来越有素质了,以前我都是连着一起骂的。】
国师:……
他不太理凡尘之事,对于几人关系究竟是什么情况并不了解,但这里面有两个人他认识。
裴景策和江怀旭。
皇帝和将军。
他们和姜南月……
想起自己那日于瑶台境观星所得,他垂下了眼睫。
“你在做什么?”国师问。
“我在忏悔自己的过错,国师大人伟大的精神高洁的操守照耀着我前方的路……”
另一边林棠溪好说歹说,连撒娇带委屈,终于让丞相相信了自己只是无意间进去的。
“薛意,带棠溪去祠堂。”
林棠溪:“?爹!”
“棠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祠堂抄一晚上书,再闭门思过!下次不可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林棠溪气鼓鼓:“哼!”
丞相看着自家唯一的闺女有些心软,他闭了闭眼:“薛意,带带大小姐去!”
丞相说完就离开了。
“棠溪小姐,请——”
薛意提起一个灯,站在林棠溪旁边。
林棠溪在他面前彻底不装,她狠狠踩了薛意一脚:“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罚抄书!”
薛意是受丞相所托来寻的林棠溪,林家对林棠溪看得严,自是不许她去一些烟花柳巷之地。
薛意也只是由着她踩:“是,怪我,我陪着小姐抄。”
“陪什么陪!!!你个始作俑者!”
林棠溪越说越生气,她气得抬手就拔薛意的绣春刀。
薛意迅速按住她的手,然后手腕一转将林棠溪的手托在自己手心移开:“棠溪小姐!别碰!当心受伤!”
绣春刀很利。
他怕伤到林棠溪,声音稍微大了点。
本来气在头上的林棠溪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薛意,你敢凶我?!”
“不敢。”薛意低头。
林棠溪劈手夺过灯笼怒气冲冲往前走,薛意快步跟上她。
“不许跟着我!跟着我我杀了你!”
薛意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只得放慢脚步远远跟着她。
林棠溪走到一半手拎灯笼拎累了,她回头看离她远远的薛意:“走这么慢,你没长腿是不是?滚过来帮我打灯!我手累了!”
薛意不想让她不高兴,用了轻功几个呼吸间就飞掠到林棠溪旁边。
“我为小姐打灯。”
林棠溪把灯扔给他,扔完尤嫌不够,又来猛踹了薛意小腿一脚。
薛意被踹也没动一下:“棠溪小姐要多踹几下消气吗?”
他甚至主动靠近了一点方便林棠溪动脚。
“踹别的地方也行。”
“不要!”林棠溪拢着披风,气势汹汹往祠堂走。
夜空开始飘着一点点小雪。
林棠溪出来的时候没拿伞,她心头正气,也压根没注意到已经开始飘小雪花了。
薛意走在林棠溪身侧,一手打灯,一手替林棠溪戴上披风的兜帽。
林棠溪:“?”
薛意声音很低:“棠溪小姐,下雪了。”
“下就下,关我什么事!你能让它不下?!”
薛意轻笑了一声:“不能。”
林棠溪进了祠堂。
里面有一张小桌子,她从小犯了错,就会被罚来这里抄书。
她熟练的坐在桌子前面。
列祖列宗,我又来了。
随着她落座的动作,披风衣摆落在地上,来时被雪濡湿了些。
薛意走到林棠溪身后,伸手用内力帮她烘干了披风摆。
“你干嘛!”林棠溪扭头看他,“过来给我磨墨!”
薛意去她身侧拿起墨缓缓磨:“好。”
“你磨的声音不好听!”林棠溪硬要挑他的毛病。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连个墨都磨不好吗?”
“我从来没有帮别人磨过墨。”
他的手只用来挥刀杀人,独对林棠溪他心甘情愿伺候着。
“那你多帮我磨!”林棠溪恶声恶气。
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给她当书童,多丢脸。
薛意笑了笑。
“好,棠溪小姐要说话算话。”
林棠溪和姜南月抄着抄着,抬头共看了一轮明月。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是她在这里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拖对方下水。
让她帮忙一起抄。
只要她和我一样受罚,心里就会舒爽很多。
林棠溪抄着抄着就犯困了。
外面有人敲门,薛意起身去看,侍女送了保暖的东西来。
“薛大人,雪夜湿寒,老爷说莫要让小姐着凉。”
薛意接过:“好。”
他折身回去,见林棠溪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薛意把轻裘盖在林棠溪身上,替她拢好时,发现林棠溪脸上画到一道墨痕。
薛意取出帕子,小心的给她擦干净。
林棠溪睡着脸颊微鼓,薛意盯着看了看,然后伸手戳了一下。
林棠溪感受到有人在动她,直接一巴掌挥过去。
薛意没躲,手背被她的指甲挠了出几道红痕。
他看了看手背上的痕迹,又看了会林棠溪,接着取出纸和笔,帮林棠溪抄起来。
他仿林棠溪的字仿得很像,写得也快,很快便抄完了厚厚一沓。
薛意把这一沓混进林棠溪写的那一堆里。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室内烛火摇曳,静谧无声。
姜南月骂骂咧咧半天,画乌龟也画睡着了。
国师挥灭灯起身欲走,见姜南月瑟缩了一下。
姜南月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个披风。
【?】
【哟,神棍给我盖的啊?】
【还算他良心未泯,勉强挤入人的行列】
【行吧,今天姐先不骂你了】
【明天再骂。】
“这个神棍还是算点良心。”姜南月不自觉说出来。
然后她一抬头,发现神棍本人正安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