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7月31日上午，沉船湾附近的礼堂某处，路桓正对着一只正快速冲过转角的人形鸡的背影，有气无力的喊到：
“好~你是今天的第四个，谢谢你的回答！顺带提一嘴~你比别人多叫了一声‘啊’！”
自从昨天和南训之达成了一致，要留在现场针对这边的“实际情况”，写一份可以要到紧急预算的汇报文件后，路桓就开始筹备了起来。
他昨天在南训之的陪同下回到房间，先测试了一下岛屿内的通讯情况，确认是彻底与外界断开联络后，路桓收了收心开始撰写报告的框架。
原计划是今天上午先过来采访几个碧育人，结果今天上午一共就遇到四个人。而且这四个人还都在看到他，或者听到他说话以后尖叫着逃开了。
路桓忽然感觉好累，他有点后悔昨天上午和南训之达成的约定了。
当时路桓抱着那杯海南咖啡快喝到底，只剩下厚厚的一层炼乳时。南训之正好讲到他和费恩一起，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去收集这堆变异杂种婴儿。
南训之的整个故事讲的过于魔幻，以至于路桓中间失了几次神，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一些。
大致来说就是有一对苦命的人类和碧育人情侣，为了在一起就计划撺掇所有的碧育人暴动。但可惜他们的暴动才持续30分钟，就被科技部派来的人给剿灭了。
作为人类的女生，没有受到太重的惩罚。
毕竟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这就相当于你忽悠一群小猫。对外宣称你要建立一个反抗人类霸权，唯猫猫独尊的世界一样，属于搞笑性质的活动。
但在某个神秘外域势力的干扰下，碧育人解锁了更高一些的智力和情感水平。在后期已经能做到，对人类几乎百分百的完美模拟了。
至此整件事情就开始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越来越多的育碧人有组织有计划的走上街头，开始声讨自己的权利。而且人与变化后的育碧人相爱的数量，也呈指数级上涨。
终于在前年的年初，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育碧人亚种化的冲突。
根据当时人的说法，因为育碧人可以完美变成人类，并且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智力水平，它就应该成为人类的一员。
而且也有许多人提出：基因改造理论。
目前已知的人体机械化改造的极限是百分之87.65，所有超过这个比例的改造，都会导致人类精神和残余肉体的双重崩溃。
所以这群人就提出了引入碧育人的基因，完成对人类基因质量的更新迭代。
当然，这种可笑的口号自然是被三会压制了下来。
奈何这种想法就像传染病一样，持有它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三会中都各自有一两个部门整体参与了进来。
伴随着这种想法的传播，更为极端一些的人就开始突击生育，他们想要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合理、且应当被尊重的。
可碧育人变化的是肉体形状，身体内部并不能随意改变。并且即便是它们，本身也要受到自己基因锁的限制。
一如在生育这件事情上，虽然碧育人没有性别可以随意变为男女，但它们的底层基因将它们繁育后代的方式限制为出芽生殖。
因此在整个生育计划中，只有人类女性一侧成功完成了受孕。
当第一例成功的案例出现时，几乎整个内域都为之震动。受限于内域居民保护条例，无人可以在未经孕育者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伤害自然分娩中的人类胎儿。
在医学以及科技部发布多次提议终止妊娠，并警告无效后。只能在尽可能做好后续筹备的情况下，任其自行发展。
可惜这种让步却也被曲解为了“抗争胜利”，后续在一系列的抗议以及庆祝活动下，海量的新增妊娠出现了。
南训之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加入这场活动的。
他作为内勤中心的主任，同时自己负责的中心万宁分部，历来就是收留碧育人的核心区域，这么晚才参与进来已经是相当不合理了的。
但与其他参与者不同，南训之是作为铁血抗议者参与进来。
正因为一直和碧育人相处，他自然知道碧育人这种哪怕精神钢印出一点点问题，都会直接失去变形控制能力的生物，在生物体底层存在的缺陷。
其实早在第一例妊娠开始时，他就听中心的碧育人说过，那一胎断然不可能生育成功。
要知道碧育人是可以实现类似合体生育的，但它们内部之所以一直采用出芽生殖，这种尽可能不和第二者发生基因交流的生育方式。
其实就是为了规避自身基因表达能力薄弱，万一不小心就会双双殒命的风险。
要知道在它们种族内部都尚且如此，真的要是跨种族发生点什么，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只可惜南训之站出来的时候还是太晚了。在当时弥漫着狂热的氛围下，他的强硬态度反倒被视为一种挑衅，更加激起了对抗行为。
终于这份狂热在第一例杂种出生前达到了巅峰。
历史永远都在讲述同一个道理：物极必反。
巅峰的狂热在看到了半个内域接近50亿人直播看到生出了一滩四肢、五官在上面游走的“肉泥”后瞬间崩塌。
与之相伴的还有天量的终止妊娠的申请，和迅速熔断的碧育人亚种计划。
原本碧育人的智力虽然不低，但它们一直没有太强的自我意识。
所以它们此前做一个小土豆，吸收下丰盈的二氧化碳还挺开心的。更别提还能凭借变身能力，在影视还有各项表演中谋得一份事业。
这下它们不仅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甚至还享受了几天的亚种待遇。结果突然就被从王座上拽了下来，甚至还遭人踩了几脚。
很多碧育人因为接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纷纷选择找类人事物管理部排队打上钢印，让自己可以回到之前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
但也有一些愿意保持现在状态的，只是根据这批碧育人的说法，自那以后它们的日子似乎变得更加难过了一点。
毕竟经过这么一趟，它们之前积攒的声誉都没了，在可预见的未来也很难再重新积累。
但它们也不算最惨，毕竟值得庆幸的只有它们的寿命比较短，这种生活无需忍耐太久。可另一件这场闹剧的受害者，就不那么好过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继承了一半甚至以上人类的血统。
爆发式的终止妊娠申请，几乎挤爆了内域的医疗资源。事实上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一次竟然有这么多人参与了进来。
“尽管医护机器人们已经用尽全力，可仍旧有不少的混血被生育并遗弃在医院。一直到去年的冬天，我才完成了所有的收集工作，并且将他们都养在我办公室里。”
说完后南训之有些哽咽，他仰起头一口气将他杯子里厚厚的炼乳喝了下去，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中。
稍稍过了一会，路桓看了看自己杯底下剩下的一层炼乳。他把杯子递给了过去，说：“我这还有点炼乳，你要吗？”
从路桓的视角来看，南训之这番讲述听起来波澜壮阔，并充满了各类情绪宣泄点，奈何疑点实在是有点多。
先不论为何一直到最后生育了，才知道胎儿的形状。单单就是内域的医疗被击垮，这件事就相当的不合理。
内域现有的医疗系统是以内外域全面战争为基准构架的，基本目标是覆盖百分之八十以上人类同时医疗，而且每年都在不断扩容升级。
此外内域医疗系统百分之99以上是由机器人承担，所以不存在专科的问题。
这么算下来，如果要仅依靠终止妊娠这一件事就把内域的医疗击垮，差不多意味着至少需要有80亿人同时涌向医院。
可问题是内域的男女比例一直都是维持在55的平衡态上，哪里来的80亿人来冲击？
趁着南训之沉默的档口，路桓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对方。原以为南训之会解释一下，或者至少稍稍慌张一下。
结果没想到他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就端着两个杯子去到咖啡角倒起了新的咖啡。
路桓怀疑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但苦于现在没有什么准确的证据，也只好先继续观察。
南训之将倒满新咖啡的杯子递给路桓后，说：“这就要说到我犯下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