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玉开始搜查死者的口袋,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不过因浸水开不了机,接着又从衣袋里取出沓纸币,是一张百元大钞。
死者身上就只有这两件东西,舒文玉将手机和纸币放进物证袋,然后直起身来,一脸严肃认真地向支队长汇报。
法医赵峻听说死者胸部有个洞,就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取出工具,蹲下身做检查。由于在户外,也就只能做简单的尸检。
经检查,这个口子呈三角形,且比较深,属于刺伤,也就是用尖刀刺入人体而留下的痕迹。据伤口形状判断,凶器是把锋利的三角刀。
从初步尸检中可以得出的结论,被害人的死因就是刺伤,而且是一刀直刺心脏而毙命,因为全身只有一处刀刺的痕迹。
听过法医的汇报后,杨坤推断:“这把三角刀应该就在湖里。”
舒文玉点头表示认同,接着主动请缨:“杨队,我下水去找。”
杨坤关心地说:“你已经下过一次了,再下恐怕得感冒。”
“怎么会呢?”舒文玉拍拍肌肉结实的胸膛,“我可没这么娇气。”
舒文玉说完就开始解警服扣子。
杨坤严厉地说道:“这是命令,小舒,你不得违抗!”
言罢,杨坤便开始衣服。
舒文玉见支队长这么严肃认真,也就只好把刚解开的钮扣重新扣好。
扑通一声,杨坤用一个标准的下水动作跃入湖中,溅起一片水花,旋即就沉入到水里去了。
不多时,杨坤又钻出水面换了口气,听到顾小蕾和舒文玉问找到凶器没有,就甩了甩头,随即又钻进水里去了。
就这样重复换了好几次气,把整个湖搜了个遍,最后才找到了那把三角刀。杨坤浮出水面,一边举着刀兴奋地叫喊着找到啦找到啦,一边朝人群这头快速游过来。
上了岸,杨坤把刀交给赵峻,好让他根据死者身上的刀口来确认是不是凶器。交代完后,他便从栏杆上抓起外套走向不远处的厕所,准备换衣服。这时晚风渐起,吹到人身上有些冷。
赵峻戴着手套的右手握住那把刀,俯下身开始做核对工作。
这时,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小跑似的走了过来,朝李校长点头打过招呼后就对着静静躺在水泥地上的尸体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伤,最后竟忍不住叫了声郭枫同学,眼里有泪水在打着转儿。
此人就是高二(15)班的班主任,姓陈,是个很有人情味的老师。
李校长拍拍陈老师,算是无声的安抚,接着就同他商量如何做好死者父母的安抚工作,因为用不了多久,死者父母就会赶来。
经过一番仔细核对后,赵峻可以基本肯定这把三角刀就是凶器。
舒文玉换了副白色乳胶手套,从赵峻手里接过那把一尺来长的三角刀,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痕检来。
不过,由于刀在水里浸泡了段时间,加上凶手在作案时有可能戴了手套,所以没有找到除了杨坤之外的指缝。
过了一会儿,舒文玉又从工具箱里拿出鲁米诺试剂,轻轻往刀口上一擦,很快就出现了荧光反应,证明有血迹存在。
这把三角刀是凶器,已经是确定无疑了。
杨坤听后脸上露出丝笑意,毕竟找到了凶器,算是完成了一步。
恰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哭声。
杨坤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裙装的女人边哭边跑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西装革履的男人。
李校长和陈老师见到郭枫的父母双亲,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做起安抚工作来,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减轻他们夫妻俩的痛苦。
然而,什么样的言语能够安抚突然失去爱子的悲痛呢?
做母亲的蹲在已失去生命的儿子身边嚎啕痛哭,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面对丧子之痛,做父亲的再坚强也忍不住双手抱着头放声痛哭,好像要把头顶上布满阴云的天空掀翻。
此情此景,可谓是最悲惨的人间悲剧,不由令旁人动容、悲伤。
此时夜幕降临,天渐渐暗了下来,整个校园亮起了灯光。
痛哭一番过后,死者的父母化悲痛为怒火,怒气冲天地找校长和班主任讨说法,指责他们失职,甚至骂他们是害死儿子的罪魁祸首。
李校长理解父母的心情,知道他们情绪失控,也就不跟他们理论,连解释也不想解释,任由他们发泄,只要不动手就行了。
陈老师平时脾气就不怎么好,又见死者父母这么蛮不讲理,不仅态度粗暴,而且把话说得太难听,深深扎伤了他的自尊心。士可忍孰不可忍!默然半晌,他终因忍受不了而替自己和校长辩解。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死者父母暴跳如雷,不光破口大骂,再难听的话都能喷出来,还摆出副打架的姿态,尽管警察就在旁边。
陈老师见状,觉得形势不妙,就往后退了两步,不再跟这对完全失去理智的夫妇争执了,同时将李校长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尽管李校长理解丧子之痛,也能够容忍他们的粗暴,却不想再安抚这对可怜的夫妻了,因为他明白在这种情形下说什么都不管用。
不过,李校长和陈老师也不敢离开,毕竟他们是校方和班级的负责人,遇到这种事是不能撒手不管的,否则要承担严重的后果。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忍受一切,静待对方慢慢冷静下来。
杨坤非常同情这对夫妻的不幸遭遇,也能理解他们这种过激的行为,但还是声色俱厉地劝阻他们,不要因情绪失控而做出违法的事。
西装虽名贵,却没有警服有震慑力。
这不,郭枫父母见警察严厉地指责自己就有所收敛了,后在警察的一番劝说下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了,只是对着儿子的尸体哭。
杨坤见死者父母冷静了些,就准备向他们询问被害人的情况,谁知他们夫妻俩什么也不说,只顾着伤心哭泣,末了只好放弃,改为明天亲自登门调查询问。
过了会儿,杨坤向指挥中心打了个电话,请求派车将被害人的尸体拉回警局做解剖,做进一步的尸检,从而找出有利于破案的线索。
十分钟不到一辆警车来到了静心湖边,几位民警从车里跳了下来,走向支队长,向他报告了一声便开始动手搬尸体。
死者父母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儿子的尸体被别人带走,而且还要进行解剖,所以哭喊着阻止民警的工作,但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
做母亲的悲痛欲绝,放声痛哭一阵就晕倒在地上,不再出声了。
丈夫见妻子昏死过去,大惊失色,停止流泪,赶紧将她抱起来。
李校长生怕出大事,便赶紧掏出手机打120。
很快,一辆救护车呜呜呜地驶进了校园,来到了出事地点。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病人小心翼翼地抬进了救护车,接着做丈夫的往救护车里钻进去。
上了车,做父亲的扭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那辆装着儿子尸体的警车,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这时,李校长和陈老师倒是感到了一阵轻松,终于可以不用面对这对夫妇的辱骂和指责了。当然,接下来要做的安抚工作不会很轻松。
李校长知道几位警察还没有吃晚饭,就请他们到外面去吃饭。
杨坤婉言谢绝,因为这会儿他还没心情关照肚子,得赶紧找到案情现场。考虑了一下,他请李校长和陈老师先回去,过会接受调查。
李校长和陈老师向杨坤等人告过别,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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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舒文玉首先开口说:“杨队,我认为作案现场就在校园内。”
顾小蕾跟着发表看法:“我赞成舒文玉的猜测,因为尸体在学校的湖里发现。学校采取封闭式管理,绝不可能让外人运尸进来。”
舒文玉点点头:“再蠢的凶手也不会这么做,沉尸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会选择来学校呢!杨队,我敢断定作案现场就在学校里面。”
杨坤沉思默想了好半天才点头道:“对,你俩说的有道理。”
舒文玉和顾小蕾相视一笑,眼里闪出几分得意来。
舒文玉问:“杨队,你认为作案现场会在哪儿?”
杨坤反问:“你以为呢?”
“我……”舒文玉环顾下四周,“我想,应该在比较隐秘的地方。”
顾小蕾说:“这是肯定的,因为学校的过往人不少,就算是双休日也不会连个人影都没有,何况刚才李校长也说过,这个双休日高二高三都补课。所以凶手必须在隐秘的地方作案,而且很可能是晚上。”
“嗯,应该是这样。”舒文玉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看向支队长问,“杨队,你以为呢?”
杨坤沉吟着说:“我认为你们分析得对,作案现场应该就在校园内,而且就在附近,因为这样更有利于将尸体沉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