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看着詹一鸣身后,晕开的大片红色血迹,吓得手都快抖了。
刚才举着枪对着尤瑟夫时,她心中只有一丝丝波动,感叹命运的无常。
可此刻,她心中却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风呼呼地吹进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她而去了。
童路声音哽咽,“詹一鸣,你是个蠢货吗?……你为什么这么傻?……谁让你冲上来的?”
“你不要命了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詹一鸣躺在童路怀里,抬起一双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童路。
“路路,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怎么看见你背上长了一双白色翅膀出来?”
“……你好美啊,你是来接我去天堂的天使吗?”
“如果是你,那我也愿意去天堂走一趟了。”
童路都快哭出来了,“詹一鸣,你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快来人啊……”
“快救救他……”
詹一鸣紧紧握住童路的手,“路路,你别伤心,看见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选,我真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看着你出事……”
“我那么爱你,爱得我的心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
“路路……你答应我,以后没有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就是……就是……能不能偶尔……想一想我……”
童路双眼通红,想扶起他,看看他到底伤在哪里了?
“不,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除非你好好活着……否则,你死了我也不会想你的……”
“别动,我好疼……”詹一鸣轻哼了一声。
童路瞬间就不敢动他了,抱着他,眼泪忍不住往外流。
“你坚持住,你别死,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詹一鸣忍不住苦笑,“你的心,还真是狠呐……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成为一种人,可惜……大概没机会了……”
童路难掩悲痛,“什么人?”
“你的人!”
童路:“……”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嘴贫?
“路路,我那次跟你求婚,是认真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白头偕老……”
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听信那群狗屁朋友的话,选在了大学宿舍楼下,这么一个招摇的地方。
他应该包下一家顶层旋转餐厅,就他跟童路两人,俯瞰着世间繁华。
再给予她最暖心的承诺。
童路眼看着詹一鸣的眼皮越来越沉,地上的血,也越浸越多,一直蔓延到了她膝盖上。
那片红,简直快刺瞎了她的双眼。
她心中剧痛,紧紧抱着詹一鸣,哽咽着承诺,“你别死,只要你活下来,我就答应你。”
“我们结婚……我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宣布,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允许你死……你听到了没……”
詹一鸣已经快闭上的双眼,刷地一下睁开,神情狂喜,“路路,你说真的?”
“你真愿意嫁给我?”
童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双手上的鲜血,都沾到了脸上。
有种凄艳决绝的美。
“真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就结婚!”
詹一鸣抬手抹了抹童路脸上的鲜血,笑得特别满足,“路路……路路……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我死而无憾了……”
说完,就头一歪,倒在了童路怀里。
“不!”童路抱着詹一鸣的脑袋,仰天大哭。
“来人啊,谁能救救他?”
“快来人啊……”
没两分钟,枪声渐消,尤瑟夫就算在仓库里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被射成了一个马蜂窝。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堆人听见童路的哀嚎声。
心中瞬间一凝。
完了!完了!
詹少不会真的挂了吧?
老六急出了满头汗,刚才他明明看了一眼,詹少没有伤到要害位置啊。
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难道他看走眼了?
确认尤瑟夫真的没了气息后,老六拔腿就往回跑。
詹少要是挂了,他估计也得提头去见头儿了。
老六紧张地扑了过去,把人从童路怀里抢过来,抱着就是一顿猛烈摇晃。
“詹少,你没事吧?……你别死啊……你快醒醒……”
“顺子……顺子呢?赶快过来……把医疗箱拿过来……”
“咳咳……”詹一鸣咳了两声,忍不住气息微弱地怒骂,“老六,你个狗日的,老子本来没死,也快被你摇死了。”
詹一鸣简直咬牙切齿,本来就疼得他快晕过去了,好不容易求婚成功,想幸福地躺童路怀里寻求片刻安慰。
还没缓上几秒,就被这狗东西如此蹂躏,他觉得子弹都被对方晃得往里移动了几公分。
老六见他还能说话,松了一口气,把人翻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然后淡定地放开了他,嘴边憋着笑,“哦,还活着就好。”
让随行的人,赶紧把人抬到车上去。
“小心一点,别扯着胯。”
虽然并不致命,但位置那么刁钻,还是要赶紧做手术取出来才行。
不然……
“路路……路路……”詹一鸣躺在简易担架上,还不消停,一只手朝着童路的方向伸着。
跟小狗看见了娘似的。
老六转头看了瘫在地上的童路一眼,将手伸过去,“咳……他没有大碍……你要不要先跟他一起回去?”
“他得赶紧送医院做手术……”
童路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老六看得有点想笑,这姑娘再怎么胆子大,面对真实的死亡,还是会怕的啊。
童路抓住老六的手站了起来,软着腿走到詹一鸣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刚才情绪起伏太大,此时看着还睁着眼的詹一鸣。
童路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转头看了老六一眼,犹豫着问道,“尤瑟夫他……”
老六会意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们已经送他去见上帝了。”
童路缓缓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再也没朝仓库深处看上一眼,全身心都放在了詹一鸣身上。
詹一鸣敏锐地感受到了童路前后态度的变化。
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一枪,挨得值。
只是到了医院,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医生有点同情地看向他,“我们会立即安排手术,但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我们有义务跟你将风险说清楚。”
“你这颗子弹的位置很刁钻,离你的……你的小弟弟,就隔了那么几公分……”
“理论上,应该不会对小弟造成影响,但你知道……医学上是没有百分百的……”
“如果手术时,发现周围神经有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