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城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小姑扶坐到椅子上。
他自己,则靠坐在书桌上,低头看着犹如失了魂般的小姑。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得,到底对不对?
他其实,是可以关罗思如一辈子。
也相信他只要同意了付国兴的要求,付家就一定不会再拿罗思如的事情生事。
但这并不代表,陆家秘辛,能一辈子瞒下去。
罗思如是个疯子,以前他心中还有所期待,行事还会顾忌几分。
可现在,他明显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不然,他不会主动交代自己的身世。
因为那对他来说,犹如把一块巨大的陈年旧疤,重新撕开,任由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在人前……
很残忍。
罗思如既然想让大家都不好过,他那么狡诈,肯定还安排了别的后招儿。
等着他不知何时突然爆出来,还不如自己先把陆家上下安抚好。
陆北城其实并不在乎陆家的名声受损,哪个豪门没点秘辛?
只要他们不承认,这种似是而非的八卦故事,传一阵,又会被别的很多八卦给淹没掉。
陆北城在乎的,只是希望尽量减轻小姑和爷爷,在这件事情中,受到的影响和冲击。
陆小姑渡过了最开始的冲击波,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抬头,认真地看向陆北城。
“北城,你告诉全部实情,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真相。”
“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做傻事的。”
陆北城叹了一口气,从书房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了小姑。
“你先喝口水吧。”嘴皮都干得快起皮了。
对于爱美的小姑来说,这真是很罕见的情况。
看来她这些天,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陆北城斟酌了一下语言,才慢慢开口,“爷爷小时候,我们陆家那会儿,还住在港城。”
“他身边,有个大他几岁,一直伺候他的大丫鬟。”
“可那女人成年后,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在爷爷十四岁时,就灌了爷爷一点酒,还引诱他,跟她上了床。”
陆小姑听到这里,已经是惊诧地瞪圆了双眼。
陆北城舔了舔唇角,自己也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之后,才接着说:
“可那女人的行为,被祖奶奶发现了,你知道的,陆家当时跟港城萧家是定了亲的。”
“当时奶奶还不到10岁,所以陆家绝对容忍不了一个居心叵测,还爬床的丫鬟。”
“祖奶奶连夜清理了现场,灌了她一碗避子药,最后还念在她照顾爷爷多年的份上,准备了一份嫁妆,当天就把那个丫鬟送回内地乡下,直接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姓罗的老实人。”
“十个月后,那丫鬟生下了一个儿子。”
“因为她被祖奶奶灌过避子药,所以她一直认为,那个儿子,就是她现任丈夫的。”
“那个时候,两岸的交通不是很方便,她一个女人,身上没啥钱,也没有门路,出不了门。”
“她丈夫对她也不错,于是,就算不甘,她也认命了。”
陆北城继续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
“后来内地环境变好,我们陆家就从港城搬回了S市。”
“当时爷爷跟奶奶已经成婚,两人感情也不错,还生下了大姑和我爸。”
“只是爷爷回了内地,为了拓展陆家的生意,一下子变得很忙,经常到处飞,每次出差,都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长的,甚至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
“奶奶……奶奶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又远离娘家,有时难免会觉得苦闷和寂寞。”
“当时陆家新招的一个年轻司机,就趁机对奶奶嘘寒问暖,时间长了,最后两人……两人就发生了非正常的关系。”
陆小姑听到这儿,直接打了一个嗝儿,是被吓的。
她双眼发愣。
“所以,所以,我是妈跟,跟那个司机的……女儿?”
陆北城闭上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陆小姑不是一个蠢笨的人,陆家这种家庭长大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傻白甜?
陆北城前面说了那么大一通,不可能无的放矢。
所以……
陆小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那个司机,就是当年那个大丫鬟的儿子?”
陆北城无奈地点点头。
陆小姑再次打了一个嗝儿,她捂住心口,不敢置信的问出口,“他,他不会是爸的儿子吧?”
陆北城顿了顿,再次沉重地点头。
陆小姑一把揪住了心口的衣服,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快要按捺不住跳出来。
陆北城说,“他越长越不像罗家人,罗家可能知道点什么,从小对他并不好。”
“但直到他成年后,他妈在病逝前,才跟他说,他可能是陆家的儿子。”
“但不知道他妈怎么跟他说的,还是因为他从小过得不好,心理扭曲了,他后来找到陆家,却没有直接去找爷爷,跟他说明缘由。”
“而是悄悄地应聘司机,留在了陆家……”
后面的事,陆北城不想说,也没脸说。
只言,“至于他跟奶奶之间,是真有爱情,还是他故意勾引,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陆小姑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直接死死揪住心口的衣服,倒在了椅背上。
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净。
原来……
原来,她是这么乱伦的一个产物?
半晌后,陆小姑失声笑了出来,“呵呵呵……哈哈哈……”
“呜呜呜……妈……你可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无法描述……
“那我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
陆北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沉重地说,“他叫罗思如,是你的亲弟弟。”
“罗、思、如……”陆小姑慢慢地把这三个字念了出来,想到她妈名字里也有个[如]字……
她顿时觉得无比恶心。
但她还是哆嗦着嘴唇,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像我一样,留在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