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城转头看向他。
随行医生舔了舔唇，“她的左腿膝盖骨受过枪伤，而且是近距离贯穿伤，说明当时持枪人离她很近。”
陆北城一听，立即蹙起了眉头。
一个寻常普通的老太太，为什么会中枪伤？
这里面的异常状态，越来越多了。
如意的小姨，到底是什么人？
她们当年真的是出国来旅游的吗？
他看向秦特助，“这件事，继续查下去。”
他不允许如意身边，有任何未知的风险在。
“是。”秦特助沉声应道。
他也觉得此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陆北城看向随行医生，“她那条腿，还有复原的希望吗？”
随行医生没把话说死，只保守的回了一句，“可以更换人工膝关节试试。”
“嗯。”陆北城嗯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表态了。
毕竟，跟命比起来，关节的事，可以放到下一步去考虑。
好一会儿后。
“陆总，”随行医生看了陆北城一眼，又犹豫了几秒，才说，“脑部手术，如果失败的话，可以让她试试NW试剂。”
“……那可能会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陆北城一愣，“可现在还只是半成品……”
“半成品也比眼睁睁看着她咽气的好。”随行医生提醒道。
陆北城蹙眉看向窗外的云朵，半晌都没有说话，犹豫了好久，才哑声说，“通知他们去准备吧。”
“是。”随行医生赶紧应了。
心中还有一丝兴奋，研究了那么多年，前几天，又刚刚有了新的进展。
他其实迫切想知道最终效果。
等只剩陆北城一人时，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
是对？还是错？
*
飞机平稳的停靠在S市国际机场。
救护车已经提前在停机坪等着了。
病人被送下飞机后，需要立即转运到施济医院。
陆北城扶着江如意下飞机时，他本来想直接抱着她走的，但江如意拒绝了他。
“城哥哥，我自己能行。”
从现在起，她要学会坚强起来，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
陆北城看着仿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像变了一个人的江如意。
内心是又痛，又骄傲。
江如意一张小脸崩得紧紧的，神情严肃，紧跟着担架，随后一步，就自己利落的爬进了救护车。
陆北城伸在半空中要扶她一把的手，顿了顿，接着一脸自然的也一步跨上了救护车。
“城哥哥，你通知我爷爷了吗？”
江如意知道爷爷有一手针灸吊命的绝活儿，是爸爸拍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在飞机上，就特意跟陆北城强调了。
“放心吧，都通知了。”
这么大的事，肯定要通知江家人的。
但陆北城也没理解，江如意为啥要特意通知江爷爷的意思。
不过，媳妇交待的事，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他一向直接照办就好。
江如意肃着一张小脸，紧紧的握着外婆的手腕，感受着手指下，越来越细微的跳动。
“外婆，坚持住，我们已经到S市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你很快就能看见爸爸妈妈，还有小宝了。”
“等你好了，我们一家人又能开开心心的一起去乡下玩了……”
江如意嘴里絮絮叨叨的，双眼憋得通红。
但再也没有一滴泪掉下来。
“唉……”陆北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抱住了她，试图能缓解她在轻微颤抖的身体。
“如意，你别逼自己，想想肚子里的宝宝们……”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可能都冷静不了，他现在也只能拿孩子来劝如意了。
江如意转过头，轻轻的在陆北城嘴角边亲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脸。
“城哥哥，你放心吧，我没事的，能找到外婆，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知道，外婆还需要我们照顾，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我照顾。”
“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一个都不会！”
陆北城鼻子一酸，看着突然长大的如意，爱怜不已的亲亲她的发顶。
“有我在，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嗯，我知道。”江如意低低的应了一声，又转头痴痴的看着外婆。
~
施济医院大门口。
江明远扶着刘秀英，江爷爷，江奶奶，还有江如宝，一家人都到了。
施院长和脑科的一行医生和护士，也严阵以待。
刘秀英双眼都肿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但她没有哭出声来，手里死死抓着妹妹的那个玉镯子，无声的哭泣~
江奶奶握住江如宝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还在就好，人还在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江爷爷脸上的不正经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一脸专业和肃穆，站在脑科权威专家杜医生身旁。
两人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很快，远处的救护车声音传来。
当外婆被抬下车的一瞬间，刘秀英双眼圆瞪，突然悲痛的“啊”了一声，就再也受不了的晕了过去。
江如宝也“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外婆……外婆……”
半大的少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很坚强了。
可看到外婆跟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凄惨模样时，还是忍不住了。
江爷爷转头看向儿子，“看好你媳妇，亲家这边有我，放心吧。”
江明远抱着怀里软成一团的人， 红着眼眶，“爸，拜托你了。”
跟死神赛跑时，谁也不敢耽搁。
外婆立即被推入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各种高精尖的设备，一应俱全。
看着脑部CT中的大片阴影，脑科权威杜医生不断的叹气，“难啊，难啊……”
“之前不要移动还好，这一路又是船，又是飞机，又是车的折腾，这血块的扩散又加大了。”
“可不送回来，待在那边也是个死。”
“再难也得做。”江爷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亲家这状况，本来就是靠着一股执念在强撑。
啥时这股气儿散了，人也就没了。
手术的过程，异常艰难。
杜医生主刀，江爷爷随候在一旁，感觉不对劲时，就赶紧上前去扎一针。
杜医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中医针灸的神奇之处。
这可比西医的除颤器，要高效多了。
遂也安心的把心思专注到手下的操作，不再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