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里外都扯着油布搭着灵棚,在那喝着酒打牌的人,看到李铁牛过来,都起身喊道:“李大夫,才过来啊?”
“李大夫,来了就先别走了,坐下说话吧?”
“李大夫,你这不坐堂,光胡大夫一人,我也不想找他看病,你帮我看看吧?我这嘴里长了几颗水泡,都好几天了……”
“你特么水泡也找李大夫,人李大夫只看大病。你少吃点油炸的,别老喝你老婆的洗脚水……”
“你特么才喝你老婆洗脚水!”
李铁牛径直走到供桌前,上香、磕头,又跟烈婶说了几句,摸出个白包递上去:“老村长没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为村里办事也不容易,我住村里,也就是村里的人,这是我的一点意思。”
话都是花见羞教他的,他也都记住了。
瞧着硕大的白包,烈婶感激的接过:“铁牛你吃点东西吧?”
“好,我也饿了,我去吃点肠粉。”
院子一角就摆着个石磨,现磨的肠粉,加上牛肉和香葱,一碗能让人回魂。
李铁牛蹲着肠粉就看陶斌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份传单,走到各张桌子前,就把传单放上去。
他还在想那传单是写的什么,就听到下午才回来的吴意冷冰冰的声音:“我说陶斌,你特么胆子也太大了吧?我爸尸骨未寒,你叔就想做村长了?还特么把宣传工作做到我家来了?你特么是想找茬吧?”
陶斌就冲吴意喊:“村长没了,我们心里也不舒服,可村里不可一日无主啊。这万里航行靠舵手,总要有个人掌舵吧?除了村长,也就我叔最有威望。我叔也说了,他也当仁不让……”
“当你妈不让!”吴意冷着脸走上来,“拿着你的传单给我滚蛋,要不然就给老子横着出去!”
陶斌嘻嘻一笑,也不跟他吵架,抱着传单就走了。
看来选村长这又要出事啊。
吴家当然不想把村长的位子让给别人,但要是吴喜没出事的话,以他三十多的年纪。加上老村长留下的余威,那还能跟陶叔争一争。
吴意和吴吉就差了些,年纪又小,又长年不在村里,都在外地打工,怕是很难竞争。
但这事,李铁牛也不想操心,他就是租村里的房子住下的,谁当村长跟他也无关。
倒是两天了,那杀了桑虎的人还没消息,任璐也太慢了吧。
章家别墅里,章韵悦扶着章元瀚慢慢朝落地窗前走。
“早就该让老四试试了,那李铁牛的话也不能全信,要万一是拿你开涮呢?”
章饶海看章元瀚好像慢慢接近阳光,也没什么事,就冷笑一声。
昨天章元瀚是死活不肯,今天章韵悦跟他说了好一会儿,他才肯尝试。
“先试试,要万一……”
“啊!”
就听到章元瀚一声惨叫,他的身上立刻冒出一缕黑烟,皮肤也被烫伤了似的,整个人都跳着往回跑。
章韵悦都吓得松开了手,看他往楼上走,才跟了过去。
章饶海的脸也一下沉下来了,朝那几个家里找来的中西医专家吼道:“还愣着,给我跟上去啊!”
昨天可没闲着,在家里能做的检查都做了。
基本上章元瀚的身体状况还算良好,一些暴饮暴食嗜酒贪杯留下的小毛病,也不算什么特别严重。开一些西药先治标,开一些中药做调理也就行了。
这四位也没把章饶海说的什么不能见光,不能吃硬物的话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那都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
可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都愣住了。
这特么是传说中的人体自燃?
要是那李铁牛动的手脚?他在章元瀚的体内放火药了?
“老四!”
章韵悦拍门,章元瀚跑回房里,还把门反锁上了。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章元瀚在房里撕心裂肺的吼着,他整个身体就跟煮熟的龙虾一样,红彤彤的。
章韵悦就喊仆人拿钥匙把门打开,带着中西医专家都冲了进去。
一看地上躺着在那使劲饶着胳膊和腿,抓出血来的,全身通红的章元瀚,章韵悦都吓得后退了一步,才喊:“你们快帮帮他。”
四名专家都白发苍苍了,哪有力气摁住章元瀚,就让仆人过去把他先抬上床,把他摁得死死的。
“开始冒水泡了,这是烧烫伤,得马上送去医院。”
“程度还不轻,他不能见光,怎么送?”
“找些黑布把车窗都给盖住,让医院那边也用黑布换了窗帘,把病房都挡住。”
“章女士……”
“我马上安排!”
章韵悦拿起手机就冲下楼。
章元瀚身子就算了,那脸上也都是水泡了,那脸说不定都得毁容。
这他以后可怎么办好?
“我饶不了那个李铁牛!”
章饶海在客厅里怒吼着。
“先救了老四再说,李铁牛他也先别动他了,要万一老四的病还得他治呢?”
章韵悦边安排边跟章饶海说。
“晚了,我让人过去了。”
“爸,你疯了吗?”
章韵悦惊道。
还想不想让章元瀚好了?这等于是李铁牛的人质啊。
章饶海阴着脸说:“我章饶海一辈子也没被人要挟过,大不了不要老四的命了,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章韵悦浑身一震,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车终于到了,一路用不透光的黑布遮挡,把章元瀚送上车,就直奔中心医院。
章韵悦还想着章饶海说的话,也不知他找的什么人,以前章饶海跑船时,手段极其狠辣,也认识不少的边缘人。
或许是那时的手下吧?那些人有一小部分还在跑船,走的是内河,有一部分进了八爪公司的保安部。
还有些恶贯满盈,横死在街上了。听说还有几个关在牢里,也有干了别的营生的。
但章韵悦也想不到会是谁,光是昨天听到桑虎死了的消息,就让她意外又痛快。
现在想来,怕也是章饶海叫人干的吧。
或许,李铁牛也逃不掉?
要是他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铁牛这三个字,就像根刺,扎在她心间,让她想起来就不舒服,只有把刺拔掉,她才能安生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