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吉提着根棒子,脚下踩着条老狗。
这老狗看上去就快死了,有气无力的连反抗都没有,就被他一棒子打晕。
那位七叔年纪也不小了,眼见就六十了。年轻时下地干活岔了气,一直都没好过,扶着腰站在屋门口气得脸都绿了。
“入秋了,狗肉大补,外面吃的哪有家养的好?是吧,吉哥!”
跟着吴吉来的几个家伙,都是他家里的表亲,这时都在帮腔。
七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真跟他们干架吧?
人家那几个青壮一动起手来,那可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能应付的。
“七叔,钱我可没少给,你就少骂两句吧,难听。”
吴吉把老狗扔进麻袋里,就带着人去下一家。
狗宝这事让他顿时生了发财的心思,李铁牛说的,只要是老狗多少都有狗宝。那块能卖十万,那别的能卖多少?一万总卖得了吧?
村里什么不多,看家护院的土狗多的是啊。
弄个二三十条,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不说彩礼了,连首付都出来了。脱贫致富,就一天的事啊。
有肯卖的,那就当场结清钱,老狗也不值钱,给个一百都算上天了。
要不肯卖的,就把狗打晕了带走,还敢反抗吗?谁不知我爸是村长?
“你说他干的什么事?”
胡婧叉着腰在那生气,她眼里,狗就是宠物,还能拿来吃的?
“你管他呢,村里的事,你少插手。”
胡绅之说了句,就奇道:“他就是要吃狗肉,一次抓那么多只,吃得完吗?还都是老狗,老狗肉硬啊,牙都得嘣掉。”
“他那不是为了吃狗肉,说是吃狗肉就是个借口。”
李铁牛也不想管,把门一关就说:“昨晚我跟他去山里,遇到条老狗,从狗身上掏了块狗宝。”
“嗬!”胡绅之都吸了口气,“你拿去卖了?”
“有杂质,不好入药,就拿去卖了,卖了十万,分了他五万,他就想靠这发财了。”
李铁牛想这村里到底有多少老狗,能搜刮出多少狗宝。
“呸,就为几个臭钱,把人家的狗都杀了?你就不该帮他老婆治病。”
胡婧这话就没道理了,李铁牛也不搭她的嘴。
想昨晚还有吃剩下的老母鸡汤,让她去热了来喝。
“你说他光杀狗,会找狗宝吗?”
“狗宝牛黄马宝并称为三宝,除了牛黄是长在胆囊里,狗宝和马宝都长在胃里,”李铁牛想着昨晚他掏狗宝时,吴吉就在一边看着,“他应该会吧。”
胡婧热好老母鸡汤,给李铁牛、花见羞、胡绅之一人盛了一碗。
“你不喝?”
“没胃口,想着就不舒服。”
李铁牛就笑着喝了鸡汤,操那么多闲心,日子能好过吗?
花见羞也劝她:“铁牛都说了村里的事别乱操心,明天就祭祖大会了,铁牛给了吴吉五万,村长家也能拿出钱来了,艳玲说下午就得去置办,你不说也想瞧热闹吗?”
“那热闹还是要去看的。”
徐艳玲快傍晚才回来,村长还真把她也叫上去采买置办了。她被人抓壮丁,还挺高兴。
这算是村里终于不拿她当外人看了。
“村长还在车上就跟人说了,谁要以后再敢乱叫我,特别是家里的小孩不管好的,就大嘴巴伺候。”
“那是他看你日子过好了,以后得要让你出钱出力才说的。”
李铁牛比她还明白,但他也看出来了,徐艳玲不是不懂,就是觉得拿钱换地位,也挺好的。
花见羞问:“都买了什么?”
“鞭炮买了三百多盘,除了在祖坟那放,绕村的时候还得放,没这么多不成。还就是三牲都订好了,明天一早就送过来。鸡鸭鱼肉的,村里有的就不用了。还跟村里养猪的说,明天得杀八头猪。”
好嘛,算算外城村一千多号人,人均五斤猪肉?
“铁牛,这你就不懂了,这不光要吃,还得拿啊,一户得拿两斤回去,都是往年的惯例了。还得给五保户贫困户发呢。”
“往年不一样吧,往年肉价便宜。”
“所以,今年要没有华叔、你和村长,这宴席都办不好了。”
徐艳玲又掰得指头说买了什么了。
给孤寡送的新床单被褥,米粮油盐糖醋,前前后后算起来几十种了。
村里有的就问村里人买,没的真要去农贸市场才有卖了,像是糖烟酒,哪户有啊?
说得徐艳玲嘴皮都快起泡了,李铁牛让她吃几颗下火橘,泡杯铁胡参。外面就传来一阵老狗的哀嚎,也不知得哪家的遭殃了。
“狗真有狗宝?”徐艳玲听得眼睛都直了。
老狗在村里不值钱,小狗更不值钱,土狗又爱生,有时候生下来没法养都是送人的。
还不说村外的垃圾堆那,还有好些野狗,要把野狗给弄死就好了。
“我去看看。”
徐艳玲一听就坐不住了,要跑出去瞧。
李铁牛就去帮花见羞准备晚饭。
除了昨晚吃剩下的,还有徐艳玲带回来的两斤猪肉,去菜园子摘了些豆角炒来吃。还抱了几个老冬瓜,徐艳玲走之前说要做冬瓜糖。
“她就跑农贸市场见了突然想到的吧。”
花见羞说着让李铁牛把冬瓜抬到角落里放着。
李铁牛放好了一出厨房就见徐艳玲回来了。
“这么快?”
“害,吴吉那几个小子,跑到隔壁村去了。”
“村里的都抓完了?”
“对啊,村里那二三十条老狗,都被他敲死了扔到家里,让他家里老大老二在杀狗掏狗宝呢。”
胡婧更生气了,嘴里就啐啐念个不停。
也亏她说得小声,谁也听不清,不过猜也猜得到她说的没什么好话。
“快去做你的冬瓜糖吧。”
这一八卦起来都没个边了。
唯一的好事是吴吉没拖着一麻袋的死狗来找他帮忙,要不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地里冬瓜太多了,也卖不出几个钱,我不也爱去摆摊,剩着也是浪费,就问人怎么做的。人家一说,我就会了,来来来,花姐你帮我打下手。”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李铁牛笑了,也不知道做出来什么味道,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