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走了一百多米来到护城河边,沿着护城河往北走,越走越偏僻。不时还能听到河里有鱼在翻腾,河水倒映出的阳光极其刺眼,照在皮肤上也痛。
胡婧翻出一套冰袖给戴上,擦了擦头顶的汗,就听李铁牛问聂青青:“还要走多远?”
“快到了。”
胡婧印象中再前面就是真正的农村了,沿着护城河的一个拐弯处,有着几十个农家院子。都是黄土垒就的围院,门也都是厚实的木门。
聂青青推开一扇木门,就先走到手压井旁问说:“先洗把脸吧。”
胡婧连忙伸手捧起水在脸上拍了几下,冰凉的井水非常舒服。
李铁牛先冲了脚,手接过手就霍地转头就望向里屋。
好重的死气,弥漫着整个院子,屋里尤其厚重,就像是一层层的乌云,被绑在了一起,压在了屋子里似的。
李铁牛体内的真气也有了些反应,在那雀跃跳动。
“你注意到了?管叔就在屋子里躺着……”
聂青青说话时,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走出来了。
“你买到百年野灵芝了?是我说的那家铺子?”
“那铺子卖的是假货。”
“你怎么知道是假货?”山羊胡一愣,面目逐渐阴沉。
“我做了功课才去的,气味色泽都不一样,不过放心吧,孙大夫,我带来的这位朋友,他手里有真货。”
孙良朝李铁牛一看,心头暗叫晦气。
指明让聂青青去药材铺里买百年野灵芝,结果她还认出真假来了,让到手的钱飞了,还带个不明不白人过来……
“小李手中不单有百年野灵芝,他也是大夫,我想让他给管叔看看。”
聂青青说话里一点不抱希望,但戏要做全套,希望李铁牛撞了南墙,就能同意转让灵芝。
她看了眼李铁牛,进屋取了一罐凉茶,又给胡婧递了罐。
孙良更不把李铁牛放在眼里:“小李是吧?你是刚毕业的?哪个医学院的?杨城大学?滨江医科大?”
“我高中刚毕业……”
“噗!”
聂青青一口凉茶喷在地上:“咳,咳!”
“开什么玩笑?聂青青,管爷的病多严重你知不知道?你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吧?找个高中毕业生来给管爷看病?你是想害死管爷吗?”
孙良原还有几分担心,一听到这时,不由笑出声来。
好嘛,高中毕业,应届高考生?这才开学军训吧?就敢来给人治病?
胡婧想帮李铁牛说话,可也找不到词儿啊。
看孙良的眼神,让她都想找个无底洞去钻了,后悔过来一趟。
聂青青更是摇头苦笑,要不是为了他手里的灵芝,她就不会带他过来,出洋相啊。
“要不放心,我们可以走。”
“赶紧走吧!半大的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既然来了,还是看一眼吧,”聂青青忙说,“来,进来看看管叔。”
孙良一哼,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方才能听我的。
屋里昏暗无光,摆明就是病人无法见光,才将窗户全都关上,还装了三层的厚窗帘。就一盏橘色的小台灯,放在隔床还有一米远的小茶几上。
病人则躺在张木床上,李铁牛手一按,床既厚实又硬。
床上的老头枯瘦如柴,不时咳嗽,整个身体都发黑了。胳膊和腿细得比擀面杖粗不了多少,双目紧闭,从身体里透着一股死人味。
“管叔的病西药都吃过了,没什么用,肺患晚期扩散到了五腑六脏,割了大半个肺,半个胃,一截肠子。医院里说是最多还有三五天的活头了,带回来就是不想让他受罪,用些连临终关怀医院都不能用的非常规止痛药。”
聂青青在那忧伤地说着,眼眉低垂,站在李铁牛的身旁,几近哽咽。
“但孙大夫说还能救得回来,能够恢复如初。我想哪怕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
“是啊,”孙良伸手搭在聂青青的肩上,“为医者,不能放弃一个病人嘛。我也是偶然间得到一个秘方,是民间不传之秘,有起死回生之效。最主要的就是用到百年野山参和百年野灵芝,野山参青青买到了?”
李铁牛斜眼一瞥,注意到他连称呼都换了,难道要趁人之危劫财劫色?
聂青青就算有些姿色,也就是半套啊,半套也有人要?
“野山参倒是买到了,花了三十多万。”
孙良喜道:“那就好,小李,你手中有灵芝吧?转卖给青青,我的药就能成了。”
李铁牛哼了一声,就老人的病症,能够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吊命倒能一直吊着,想点办法还行。可要说能救活,那就是天方夜谈。
光就他那脏器都割了一半了,还谈什么恢复如初?
“你那方子说出来听听吧?”
“方子?你想偷我的秘方吗?我告诉你,我这是中医,你懂不懂中医?”
李铁牛想笑,李家几千年传承都在他身上,还问他懂不懂中医?
“你不懂是吧?你一个高中生,你最多懂些粗浅的数理化、史地生、语英政,哪知道中医的玄妙。我告诉你,许多西医不能解决的问题,中医就能解决。像你看管爷已经无药可医了,我照样能让他……”
李铁牛打断了他,不想听他继续吹牛:“能怎么?能让割掉的肺部肠子长回来?你还能无中生有、万箭齐发、借刀杀人?没了一部分脏器,你用什么药,能让人恢复如初?”
孙良一噎,脸色微变,好嘛,竟然是个来砸场的?
“青青,你信他还是信我?”
聂青青自然信他多一些,可李铁牛的话也有点道理。
“孙大夫,你跟他说说,就上次你跟我说的。在人缺少脏器的情况下,如何能保存元气,让元气补脏器的缺漏。好让人没有脏器,也能行动自如?”
孙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痛心疾首的样子:“现在的人啊,都不肯相信中医,崇洋媚外只相信西医!让我一个中医师,实在是失望透顶啊!罢了,我也不跟你争论,你要不相信我,你就留下灵芝赶紧走!我还要治病!”
李铁牛笑了一声,拉着想要争论的胡婧刚要转身,床上的病人突然一抽,聂青青大叫道:“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