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婆摆摆手:“你也不必为他辩解什么。”
二人正还在聊着,门被人扣响了。
岑婆急忙侧过头,看向窗外,清了清嗓子。
“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
是李相夷。
李相夷缓步走到方多病身边,冲他挑挑眉,而后对岑婆行礼:“弟子相夷,拜见师娘。”
岑婆见是李相夷,又转过头,带着些许慈祥的笑意:“相夷,你回来了。”
李相夷嘴角带着笑意:“师娘,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今日我难得回来,还带了多病一起,您和师父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岑婆一时顿住。
她与漆木山一直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而比试,自然是不可能住在一起,今日一起在云居阁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现在要她答应和漆木山一起吃饭,她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总有一种自己向他低头了的感觉。
岑婆和漆木山都一样,都想要压对方一头。
李相夷见岑婆犹豫,眼珠一转,给方多病一个眼神示意。
方多病回了个眼神,转头对岑婆说:“师奶,多病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您就当照顾照顾我这个小辈嘛,我也很想和师奶师爷一起吃一顿饭。”
李相夷嘴角微动。
平日里小宝总是一副故作成熟的模样,没想到还有这么会撒娇的时候。
岑婆看起来有些被说动了,李相夷赶忙跟着说:“是啊师娘,我这次带多病回来,您和师父怎么也得正式一起见见自己的徒孙吧。”
岑婆叹口气:“哎,那好吧。就当看在多病和相夷的面子上,今日就勉为其难与他一起吧。”
语气很是无奈,仿佛只是迁就他们二人。
方多病抿唇压了压嘴角,与李相夷对视一眼,换了个眼神。
半个时辰前。
云隐山云居阁前。
方多病刚想上前敲门,李相夷突然叫住了方多病:“小宝。”
方多病转头看着他:“怎么了,师父?”
李相夷嘴角带了个笑容,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帮师父个忙。”
“啊,什么忙?”
李相夷给方多病解释了漆木山与岑婆之间的不和。
方多病虽然上辈子了解过岑婆与漆木山有不和,但没想到二人竟已如此。
不仅分居,两人甚至几乎不见面,见面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师父师娘呢,其实还是很关心对方的,只是两个人都不肯先低头。”
李相夷揉了揉方多病的头:“我想让他们一起吃个饭,虽然不一定能缓和两人关系,但至少让他们见个面。”
“师父师娘互相不对付很多年了,我也试过好多次,都无甚效用。小宝你这次回去,我想,他们至少会因为你同意。”
方多病点点头。
“放心吧,师父。”
-
饭桌上。
方多病和李相夷面面相觑。
岑婆和漆木山都不约而同地坐了桌子两端,偏过头去,一副不愿意讲话的样子。
李相夷无奈叹了口气。
方多病也不敢说话,只好自顾自地扒饭。
漆木山给方多病夹了个菜:“多病啊,你平时练武如何?”
方多病赶忙放下碗筷,回道:“师爷,我平日练武很刻苦的!”
李相夷也帮着说话:“师父,小宝他很是努力,天赋也高。几月前他还身子抱恙,如今修炼就已经很有一番样子了。”
漆木山眼睛一亮:“是嘛,那小宝要不要留在云隐山跟着师爷修炼一番啊?”
方多病:“啊?”
李相夷也被惊地差点咳嗽出来:“师父!你的衣钵不是已经有我和师兄继承了吗?”
漆木山摆摆手:“师父也不嫌多……”
“就你那修炼理念,还想教别人,也就是相夷天赋高才能由得你折腾。”
漆木山的话被岑婆打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漆木山一下脾气上来了。
岑婆不理他,转头对方多病说“小宝如此有天赋,不如跟着师奶在云隐阁修炼吧。”
“嘿?你这和我有什么区别?”漆木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岑婆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李相夷赶忙站起来:“师父,师娘,小宝是我徒弟,我会亲自好好教导他的。”
方多病忙不迭点头。
岑婆和漆木山两人皆是环胸头朝外,哼了一声。
这顿饭的目的最后终于还是不了了之了。
等到晚上该睡觉时,云隐阁房间不多,方多病自然而然又住到了单孤刀的房间。
他在确认附近没有人监视后,赶忙去翻单孤刀的枕头内。
等方多病拿到那个单孤刀藏在枕头内的木盒后,心中才踏实一些。
他仔细查看木盒中的东西,的确都是上辈子看到过的那些,有关萱妃后人的证据。
他将这木盒收好,但并不急着去找李相夷。
上辈子他们刚开棺验尸,单孤刀就已经找上门来,可见他很可能有许多眼线。
自己贸然去找李相夷,他担心会打草惊蛇。
而现如今,李相夷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若是方多病真的去找他,从何开始解释?
是先告诉他他真正的身份是南胤后代,他家已被灭门,唯一的哥哥将最后的玉佩交给了单孤刀后就撒手人寰?
还是告诉他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师兄因为嫉妒,一心想他死?
还是说,告诉他,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意气风发的李相夷变成了李莲花,被他真心对待的人逼得跳崖。
李莲花绝笔信上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连方多病都不愿回想。
浑身傲骨的李相夷,能一下子接受这一切吗?
方多病就那么怔愣地坐在床头,手中拿着那个放着木盒的包袱。
等到天际浮起了一片鱼肚白,从窗透进了一道光照在了方多病脸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不觉坐在床头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