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斯图神使的力量以恐怖的速度提升着。
每一秒实力都与之前天差地别。
当然这也代表着它身体内部的腐朽越来越深。
此时的它连皮肤上都冒起了黑点。
董朝聪咬咬牙，淡蓝的虚力不断迸发，那双眼随着虚力宣泄，慢慢变成淡蓝色，瞳仁处显出淡淡的十字符号。
“十字碎空杀。”
瞬间那长戟首部开始闪烁着浓烈的蓝光，董朝聪身后也开始慢慢浮现一道滔天的蓝浪。
董朝聪紧接着向前一步，面前空间裂出一道道细痕。
“袭！”
刹那间，身后巨浪携着老者冲进那空间裂痕中。
斯图神使不屑一笑，神赐予的力量哪里是他们人族可以抗争的。
对他而言这一击不过尔尔。
“破。”
突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董朝聪的声音。
这声音空灵又难以捉摸。
一时之间它竟分辨不了这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它面前闪烁过一道蓝光。
蓝光之后，面前的空间便沉静下来，再无反应。
神使呵呵一笑，正想要开口。
没想到却从嘴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污。
血液呈现黑褐色，里面夹着些脏器碎片。
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它低头望去。
明明胸口处的漆黑圆盘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但是自己的身体上为何平白无故多了十几道伤口。
其中有一道明明距离心脏不过几厘。
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自己，偏偏就要如此羞辱它。
“啊啊啊，董朝聪，你该死，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缓缓显现，董朝聪手中的长戟刚好抵住它的喉咙。
“说了山河难以逾越，汝等蛮夷之派怎么就不明白呢。”
神使显然难受此等羞辱。
那圆盘被它一把吞入口中。
董朝聪本以为这又是斯图人什么怪异的手段。
但没想到这竟然是它自杀的手段。
它下一秒竟然主动撞向了老者手中的长戟。
不过他的脖子虽然彻底被洞穿，但是却没有流出一点血。
老者也是意外地望向这生死未卜的斯图神使。
竟然连临死的反扑都没有吗。
这也太轻松了。
老者缓缓伸出右手，感受着斯图人的气息。
但是它的鼻下只残余着一丝温热。
瞳孔放大，身体微微僵硬。
看上去确实是死了。
但是为什么它会选择自杀而不是自爆呢。
难道……
突然一种曾经听说过的可能浮现。
那便是他们斯图人内部传说的，天神赐世。
传说每个神使都可以用自身血脉召唤主神降临。
不过至今为止倒是没有见人遇到过。
应该不会如此凑巧吧。
不过实在事出诡异。
自己还是得谨慎一些。
想着，他抽身而退，长戟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过似乎那东西只是个传言。
已经过了将近一分钟，这山峰之上除了他的呼吸声之外，并没有其他声音浮现。
董朝聪长舒一口气，握紧长戟的右手缓缓松开。
这危机算是解决了。
就在此时，刚刚还在那尸体旁飘舞落下的雪花突然化作一颗颗黑水滴。
“杀了吾之神使，还想离开？”
那神使的声音悠悠传来，不过这声音却带了些怪异。
像是俩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而后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般。
比那手指划动玻璃的声音更加刺耳。
董朝聪惶然抬起头，面前那神使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起来。
身上的雪花化作黑水一滴滴落下。
身上那双翅膀慢慢变得猩红，感觉就要滴下血来一般。
“竟然……是真的，你就是那斯图蛮夷所谓的神？”
董朝聪一怔，而后呵呵问道。
“人类，竟敢不尊我神明。”
那“神”面容一怒，那残破的喉咙嘶喊着。
“区区异族也敢称神，莫说你降临于此，本人又有何惧。”
“我能杀你这副躯体一次，就能再杀一次。”
“神”面色阴沉，而后挥动手指。
董朝聪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传来剧痛。
侧头望去，左手已经变得紫黑，散发出一股恶臭。
董朝聪当机立断，咬紧牙关。
“切割。”
左手“砰”地掉落在了地上。
不过几息时间，那左手便变得漆黑一片。
而后化作一滩黑水。
董朝聪面色苍白，忍痛望向这所谓的“神”。
它几乎扭曲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淡笑。
那眼神仿佛就像猎人看待宰的羔羊一般。
仿佛在说：
“不是说要在杀我一次吗？来啊！”
董朝聪面对这挑衅，不仅没有愤怒，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哈哈哈哈，神，笑话罢了。”
“搞了半天，不过也是躲在后面用些阴暗手段的小人罢了。”
“我董朝聪躲躲掩掩一辈子，收了三个养子，本来企图就这样安稳一辈子。”
“哪想造化弄人，那些个老朋友都为了个所谓民族大义牺牲了自己。”
“最后留下个我，还摊了个灵委司领区部长的位置。”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过啊，这人啊，活到一定年龄啊，就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
边说边斩下了他逐渐变紫的右手拇指。
“我啊，渐渐理解了那些老哥们，确实啊。”
“你说啥也不干，我这一身修为不久白修了。”
“我那三个养子，不对两个养子又该怎么看我呢。”
“说着也算一笔老帐了，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别枉费心机了，我早已斩断我与这片天地的联系。”
“你的毁灭对我没用了，今天啊我这小小山河要试试你这神的血倒底是不是金色的！！”
而后董朝聪扭了扭脖子。
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吼道：
“山河境董朝聪，宣告煌朝，孤命领死，望斩宵徒。”
“愿天下人族道途坦荡、沐恩大道。”
“无涯。”
那“神”嗤笑着望向面前的人族。
和那斯图神使一样，它也看不起人族。
不过这也预示着他们终将是一个结局。
只见下一秒，天地沉默。
那所谓“神”的身体由下半身开始破碎。
而后轮到上半身，最后头颅也没躲过。
一刹那，刚刚还嚣张的……神，就化为一滩血泥。
这过程中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哎呀，你呀，死的可不只是这躯体，无涯便是无涯……哪里都一样”
说话间五窍流血，抬头望向天空，不过此时他的双眼已经一片漆黑。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恐怕会被他的样子吓到。
他的四肢早已腐败，胸口与头颅仅仅由一抹蓝光保护着。
蓝光微弱不堪，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的手段简单来说，便是调动这片天地的力量。
不过代价嘛，也简单，就是生机。
生机不是生命，就如这斯图神的手段一般，生机一旦消失，便永远不可再生。
不过这代价在他学会那天，就早已预见了。
他自己愚钝，堪堪成就山河，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自己若是能一举重创斯图人。
护佑好这些小辈，自己也算赚了，对吧。
生机流逝的速度很快。
慢慢地，雪花覆盖了他的残躯。
蓝光也慢慢黯淡。
气息慢慢衰弱。
老者最后感知着这大地的气息。
突然好像开启走马灯一般。
自己那些老朋友，死去的三子好像都活了过来。
嘴巴张开说着什么。
“这风声好大啊……”
雪花终于还是完全覆盖了这位老人。
蓝光也终于彻底消失了。
残躯在雪下开始慢慢腐化，慢慢与这片天地化为一体。
也许这就是溶于山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