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思源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个“怨妇”一样,好像是冉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是前来寻一个说法来了。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的模样说出这些话,再加上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而冉方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来一会儿,他收敛了笑意,看着他问道:“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顾思源的表情很是执着,就等着冉方的一个答案。
他站在那里,神情中还有些紧张,似乎生怕冉方一开口,便会说出一些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说完那句话,他又补充道:“顾家这几年生意虽不景气了,可这么多年的人脉还是有的,若是你真的遇到了难题,你可以和我说啊。”
“你放心,我父亲和我一样,他也不会看你就这么把自己的东西都让出去的。”
“今日来时,他还嘱咐我,定要与你问个明白,就算是这精盐的生意你不与顾家做了,可与顾家的情谊断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断了的。”
这话就说明了,顾思源来此也是顾宗民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若是顾宗民今日前来寻他,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而且,这几日陛下定然也看着他们的动向,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为好。
但是顾思源就不一样了,毕竟他和冉方的年纪相差不大,且经常来寻他,便不会觉得突兀了。
这个道理冉方也懂,只要知道顾家的意思就好,至于那些多余的事情,他自是不会放在身上的。
“回去多谢顾家主的好意,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这精盐之事,顾家本就是替陛下做的,如今又把这些都交还给陛下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这天下又不止精盐一门生意,若是想要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没有了精盐,便要捉襟见肘了。”
“至于我和顾家的情谊,也不会因此断了的。”
闻言,顾思源那紧张的情绪才得到了缓解。
他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表情也变得慵懒了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
“那茶铺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等着最后把茶都摆上去,就可以开始了。”
“只不过这铺子的名字,还需你来想一个。”
“融明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顾思源的眼神就盯着冉方,等着他给一个结果。
看他神情转变得如此之快,冉方不得不佩服他的性子,虽说有些小孩子,但也算得上是个洒脱之人。
比当时在牢中第一次见他,要随性得许多。
“这铺子的名字就由你想吧,到时候你多想几个,我来选就好了。”
“既然这铺子都是你的心思,让你想个名字也无可厚非。”
这本就是冉方的铺子,现在却把取名的机会给了顾思源,他脸上的惊喜肉眼可见,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褒奖一般。
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是闪着星星一样。
“真的?”
“那我就当真了,到时若是取得不好,你可不能笑话。”
不知道为何,看到顾思源这副模样的时候,冉方总是有一种看小孩的感觉。
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小当家,不知为何在他这里总是会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
“好,我相信你。”
“你不是参加科考吗?如今正是检验你的时候到了。”
提到科考,顾思源的星星眼顿时就熄灭了,整个人都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看冉方又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他这样,冉方还以为是他落榜了。
想了想,他开口安慰道:“无事,总还有下一次的。”
“就算是落榜了,你也还能做生意,没有什么好失落的。”
这是顾思源第一次得到冉方的安慰,心中的激动还没涨起来,那热情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他低着头,喃喃地说道:“我就没有去,何谈落榜啊。”
冉方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思源,他还记得当时顾思源知道能够参加科考时的兴奋,还有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茶铺的事情,耽误了他?
可就算是事情太多了,去一趟试试总归是有时间的啊。
“没去?为何?”
“当时你不是很想去吗?”
顾思源这才抬起头,看着冉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知道这科考之事是冉方一手促成的,朝中那些官员在背后说了多少的坏话,冉方不知道,可他全都知道。
即便是这样,最后冉方的心意依然被糟蹋了,他如何能够接受?
想必冉方也无法接受。
“其实……后来王御史参与到科考中后,又加了一条……便是让朝中修书的那些人,也能加入科考中来。”
“而且他还严格限制了科考的时间,三日后除了一些修书之人,和一些住在翰墨山庄的人,其他人根本没有参加的资格。”
这个事情冉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从将科考的事情交给廉良才和王绾之后,他便从未过问过此事。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不仅要操心张良和黄石公的事情,还要再把精盐生意都处理好才能给嬴政。
所以,便想着当初嬴政听从了他的建议,那科考之事当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便不曾让人打听过。
如今听顾思源这么说,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想到了曹三在翰墨山庄前说的那些话,怕为的就是这一刻了。
“竟是如此……”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话顾思源有些不明白,他虽有些埋怨自己无法参加科考,可也不过是失落,怎么会无法善了呢?
“先生这话是何意?”
“我不过是不能参加科考,父亲也已经知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还劝我好好钻研家中的生意呢。”
冉方摇摇头,表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倒不是担心会因为此事嬴政觉得他办事不力,而是觉得此事背后之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若是这件事出来什么乱子,那科考之事便夭折了,甚至还会引起更大的危机。
“并非与你有关,此事与城中的所有都有关。”
“你回去让你父亲传信给他身后的官员,告诉他科考之后有人在背后谋划,让他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