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狱。
这几日牢中倒是甚为安静,除了每日来寻冉方问药的淳于弦,还有偶尔来给冉方送新奇玩意儿的顾思源,这牢中倒是没有什么人来了。
正好,冉方也乐得清闲,每日又开始带着一众人做广播体操,平时就看看书养养花,日子过得甚为潇洒。
看到扶苏父亲出现在牢门口的事情,他还有意外。
“苏伯父?”
而扶苏,正在那里研究冉方给他留下的棋局,听到冉方的话立刻站起来,眼神立刻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到嬴政自顾自地走进来,缓缓坐在榻上时,他才敢走上前,轻弯腰。
“参见父亲。”
冉方坐在那里,看着扶苏见到他父亲的神色变化,心中的怀疑更重了几分。
这扶苏每次见到他父亲的态度,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些,而且他父亲那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身居高位的傲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冉方只是怀疑,心中也未曾表现出来。
“苏伯父,今日突然来此,是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嬴政没想到冉方问得如此直接,他神色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有些惭愧,此事怕还是不行。”
“不过我去和丞相大人说了,让先生可在狱中随意行走,有任何的事情也可与那狱卒说,尽可能都满足先生。”
这个冉方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咸阳狱也算是“自由”了许多,可他想要的不只是在咸阳狱中的自由。
不过,既然嬴政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打算追问,毕竟这么久都不放自己和扶苏出去,他就知道自己出咸阳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为何,但只要没有生命之忧,他便再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又如何?
想通了此,他也微微一笑。
“哈哈哈,那边多谢苏伯父了。”
“不知苏伯父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
扶苏的目光也落在了嬴政身上,生怕嬴政对他刚才的不敬心有芥蒂。
“父亲,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无事,”嬴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扶苏,在看向扶苏时,那眼神与语气都没有和冉方的客气,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冉方,眼神又变得和蔼了些。
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几日咸阳城中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尤其是陛下抓了不少的贪官,我有些忧心这咸阳狱的情况,这不来看看你们。”
冉方淡淡笑了笑,微微点头。
“多谢苏伯父挂记,我与苏公子在牢中,倒也悠闲得很,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闻言,嬴政佯装松了一口气,只不过那脸上严肃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脸上的变化。
随即他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了一眼狱中的环境,看似为难地说:“其实这次来狱中,也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先生。”
“不瞒先生,那抓起的贪官中,有一人与苏家关系甚好,我便对此事有些上心。”
“而且此人心中只有天下百姓,绝对不会做那些残害百姓利益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是冤枉,可又没有证据。”
“所以我便寻人偷偷探听,听说此事都是那赵高做的,那证据也是赵高交给寡……陛下的。”
“依先生只见,我若是求赵高网开一面,他可否能判得轻一些?”
听到他的话,冉方有一瞬间的惊讶,贿赂朝廷官员竟也能说的如此明目张胆?
不过,只是一瞬他的神情便恢复如常,嘴角还扬起一抹嘲讽之色。
“你与赵高关系甚密?”
嬴政淡定地摇摇头,“非也。”
“那你可了解赵高?”
这次嬴政思考了片刻,也是摇摇头,道:“未曾了解。”
“不了解,亦不认识,你便想让赵高网开一面,似乎太过天真了些!”
说着,还不等嬴政开口,冉方便接着说道:“此事既然是赵高做的,不管那人有咩有贪污,赵高都不会放过他。”
“况且陛下甚是相信赵高,只要他一句话,谁又敢说个不是呢?”
“就算是朝中的大臣,有时也不得不忌惮赵高。”
嬴政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谈起赵高,尤其是那说话时的表情,明显对赵高此人甚为不屑的。
在宫中,他确实比较相信赵高,而且朝中大臣对赵高的态度,也属实客气,他便真的以为赵高是一良善之人。
可这段时间的发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看错了人。
“先生为何如是说?”
“难道先生并不喜赵高?”
“呵,”冉方轻蔑地笑了一下,似乎对嬴政提出的这个问题,觉得很可笑。
看他这个态度,扶苏也有些震惊,这冉方竟然对赵高如此不敬,这太令人意外了。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确定父皇未生气,他才松了一口气。
“先生这是何意?”
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扶苏,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有些不喜。
“我只是觉得,赵高此人乃奸诈之徒。”
“这次贪污一案,陛下竟会交由他调查,要知道他不仅贪污受贿,更是卖官鬻爵,这种人若是居于朝堂,这天下可能安好?”
“赵高不过是一中车书令,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情,自然是借了陛下的势,可如今谁又敢说个不是呢?”
“他还为陛下引荐方士,一时风头无两,谁又会当着陛下的面去说他的不是?”
“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苏伯父,你说呢?”
站在嬴政身后的扶苏,神色眼神中满是震惊,他竟不知赵高做过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冉方也是胆大,竟然敢当着他父皇的面,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他盯着嬴政的背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他父皇一怒之下把冉方处死!
却没想到,嬴政只是淡淡的笑笑,表情中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过是在冉方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
“竟是如此,若先生所言为真,那这桩贪污案倒是赵高的计谋了?”
“看来这赵高还真是狡诈,竟然把此事算计得明明白白。”
“可我听说,这几日朝中有人在调查赵高,还禀告给了陛下,可陛下竟对他也未有责罚。”
冉方想了一下,看来廉良才的管家还是有些人脉的,竟然这么快就把此事查清楚了。
再加上廷尉府的推波助澜,那此事应该是快有个结果了。
就在冉方要开口时,这牢门口突然多一个人影。
看清楚来人时,那几个人都怔了一下,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