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毛躁!”邓士诚呵斥一声。对于这位林方政心腹,甚至还有点暧昧关系的女干部,他是恨屋及乌,没个好脸色。
可袁莉慧接下来的话让他倏地站起身来,不对,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光晨公司聚集了很多群众示威!”
“有多少人?”邓士诚问。
“黑压压的,保守有200人左右!都拿着横幅,要关闭工厂,不然就砸了厂子!”
“200人!”众人脸色一下煞白,这个性质已经比较严重了。
按照规定,如果参与人数200人以上已经可以算是重大群体性事件,处理不当很容易引发流血冲突,而200人的规模发生流血冲突,那就极有可能上升为特别重大群体性事件,那将震动全省。在场所有人都可能面临追责问责!
形势一下变得非常严峻了!
“这不是一个派出所能应对的了,要赶快向县公安局报告,请求警力支援!”谭安福说。
“对对,我这就打电话。”邓士诚拨了一个号码,还没讲两句就挂了。
“县公安局已经接到警情了,支援正在路上。”邓士诚说。
“县里到这里要一个小时,我怕会来不及。”谭安福担忧道。
“建军,马上通知在岗的所有转业干部,全部到光晨公司支援!另外向武装部长报告,把能叫上的民兵同志就叫上,就说是我说的。”邓士诚反应还是很快,善于利用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有些同志,可能……”冯建军面露难色。
在基层,很多老同志转业多年,早已没了那股英气斗志,平时碰上各种的任务,都是能推就推,躲得远远的。这么大哥群体事件,想让他们冲上一线,那简直不太可能。
“怎么?怕叫不动?你跟他们这么说,谁要是不去,有职务的一律免职,没有职务的取消三年评优资格,停发今年全部奖金。”邓士诚一拍桌子,说了狠话。
在职务职级并行前,基层干部工作十二年就能晋升副科级待遇,在这个基础上再工作15年,就能拿到正科级待遇,然后在正科级基础上再工作15年,就能拿到副处级待遇。
关键是每评上一个年度优秀,就能缩短半年时间。如果按照22岁参加工作来说,男同志60岁退休,正常节奏能拿到正科级待遇退休,但对女同志就很悬了,所以曾经人性一点单位,会尽量给那些还算认真工作的女同志对评优秀,让她们缩短年限。
可别小看这级别差距,虽然不是真正领导干部,却事关切身收入。
在职时收入差的不多,退休后就能拉得很开了。有的县直单位同志连年优秀,退休前直接拿到了副处级待遇,与同年龄拿副科待遇的,差的那可不是一丁半点了。
至于现在职务职级并行后,每个层级都有了比例限制,也引发了基层的不同意见,这里就不方便展开了。
领了命令,冯建军赶紧出去叫人了。
“我们要抓紧过去。”邓士诚起身准备朝外走去,“不然就晚了。”
就在此时,林方政手机响了,是易中龙打来的。
心下一沉,这个时候打来,情况可能有些不妙,既然领导都在,干脆直接开了扩音。
果然,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易中龙急切的声音:“林乡长,不好了,他们把门撞开了!”
“不要慌!说清楚点,我们这就过来,让保安工人都躲开,不要正面冲突。”
林方政不再犹豫,几乎是狂奔着跑出办公室。
其他人也听到电话里内容,几百人冲突起来,那就出大事了,赶紧慌张的跑步跟上。
谭安福边跑边每个楼层吆喝:“所有男同志都去光晨公司,快!”
高伟成、李志勇、张标等领导听到声音,都探出头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舆论风波,见书记、乡长都慌慌张张跑出去,知道大事不妙,也赶紧跟上。
不得不说,雪林乡的这些领导年纪都不算大,都还有着中青干部的血性。
乡政府不大,人也不多,冯建军刚刚一会功夫已经把每个在家的转业干部都打好了招呼。此时见领导们都慌慌张张跑出去,知道出大事了,赶紧跟上,有些人甚至还抄了扫把、木棍等便携武器。
雪林乡虽然不大,但光晨公司挨近高速路口,开车也要十几分钟,如果光靠双腿走过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冯建军跑到楼下,把所有司机叫上,安排今天在家公车全部出动!
这时候不讲什么规矩了,为了保证尽量多装几个人,林方政直接坐上邓士诚专车的驾驶位,邓士诚、谭安福、高伟成、张标、李志勇也挤上车,一辆核载5人的车,挤着坐了6个人。
发动汽车,看了眼大喘粗气、脸色惨白站在门边的袁莉慧,林方政叮嘱道:“那里危险,你就不要去了,赶紧与鲁胖子联系,让他抓紧时间去找媒体!”
“好,方政哥你注意安全。”袁莉慧主要是担心林方政的生命安危,大规模人群骚动起来,可是不讲理性的。
没有多言,一脚油门冲了进去,剩下的几台公车也满载干部跟上。
“书记,不能犹豫了,赶紧给梁之诚打电话,让他把人叫住!不然会闹出人命!”林方政几乎是吼出来的。
邓士诚也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乌纱帽弄不好就要掉了,也顾不上争执了,掏出电话给梁之诚打了过去。
“叔,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梁之诚轻松无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之诚!光晨公司的人是不是你纠集的,赶紧让他们撤了!”邓士诚可没心情跟他扯淡了。
“什么光晨公司的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已经打起来了!要闹出人命了,你收手吧,不然要闯大祸了。”
“叔,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光晨公司打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竞争失败了,也犯不着用这么过激的手段啊。”梁之诚还是那吃惊、无辜的声音。
“那些人不是你纠集的?”邓士诚也没有实据证明,见他说的这般无辜,也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