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的指针停在九点五十九分。
吴乐和子楠在各自的房间打起呼噜。雪夜靠着沙发上的软枕进入浅睡眠。
咚咚咚——咚咚——咚……
雪夜“嗯嗯”了一声,揉搓右脸,起身,心中警铃直响,解下匕首,慢步而行,半开正门。身后,三鲜冷冰冰的脸闪入镜头,手握一把菜刀,向前一挥。
呛啷!谁开的灯?雪夜闭眼,弯腰斜踹,吴乐和子楠持盐罐现身,洒盐,只见三鲜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踢得用力了。”
“先把他带回屋。”
吴乐上前准备扛起这个被鬼上身的倒霉队长,后背冷飕飕的,忽听雪夜低吼“闪开”,身子往右移动半米,左肩膀被匕首洞穿,痛觉在大脑皮层形成。李子楠露出诡异的微笑,随即晕了过去。
雪夜示意听到噪音出来察看情况的齐天平和管家稍安勿躁。
“以上就是昨晚的情况。”
“等等……我给你打过电话吗?”
“好吧,我明白了,还有一只。”
吴乐躺在病床上,品尝长相稚嫩、温柔可爱的女护工贴心喂到嘴里的苹果片。出门没看黄历,昨天有血光之灾。
“没六个月,可好不利索。”
刘强推门而入,面无表情,轻拍三鲜的肩膀,瞄了一眼同小姑娘聊得不亦乐乎的吴乐。敢情这位压根儿没听见他说话啊。
“孤魂野鬼,苟存于阴阳之间的异度空间,不入轮回,不会自然消亡,这是一种说法。齐家的别墅可能存在异度空间的通道,或者是能打开通道的‘钥匙’。”
“老大,精神能力可以直接抹杀鬼魂吗?”
“没几人能做到。”刘强有句话没说,能讲道理,何必动刀子呢。
子楠和雪夜在医院陪着吴乐,他带三鲜再次入齐家。
“你来了。齐先生说,不用麻烦你们了。”
刘强示意三鲜闭口不言,笑道:“我是零号事务所的老板,过来退钱的。”
管家仔细打量了一下刘强,点了点头,来了句:“请吧。”
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齐天平的二儿子同一个戴着红色贝雷帽的混血女人交谈。刘强一眼便判断出她的身份,脖子上的虎头疤是赛克斯女妖的标志性特征。
“父亲在书房。”
“不急。这位女士找我们有什么事?”
她微微吃惊。他怎么知道的?
“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先把天平家的捣蛋鬼驱走再说。”
齐家二公子和她是情侣关系,这点可以通过两人右手上相同的戒指和并排而坐判断出来。
“精神能量聚集在书房,不稳定。”
刘强出于礼貌,弯腰一笑,拉着看似若有所思、实则一头雾水的三鲜上楼。
书房在靠近楼梯口的右数第二个房间。开门便见齐天平聚精会神地沉浸在一本老书所构建的“桃花源”。
“齐先生。绝对公平和均等制,可不现实啊。”
“美好的愿望,谁不向而往之。回归现实,讨口饭吃,占取资源,谁大谁小,总要有个说法。”
“您最好把那本书放在桌子上,然后离得远一点。”
“三百七十八页纸,又不是洪水猛兽。”
一,二,三——我的天!他的反应在刘强的预料之中,这个理智的商人的小心脏至少没有裂成八半,只是摔了一跤,屁股吻了一口多灾多难的地板。
书的斜上方,一个椭圆形的黑洞浮在桌面上。刘强只是往书里灌输少许精神能量,入口即开。
“遛一圈去。”
异度空间的初始布景是一片虚无,经由主观意志修改,为现实世界映照。现在所见之景为一架拱形桥,两个白衣女子立在桥中央。
“两位,我来帮你们搬个家。”
两鬼闻声身影消散,三鲜往前挪步。鬼脸乍现,与他的脸相隔不到五毫米,把他的左眼吓得跳了三下,往后退了两步。
刘强直视面前这只女鬼清秀的脸,牵引精神能量冲撞魂魄,两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过后,一个农场主打扮的黑脸男人啃着千层饼,走路大摇大摆,活像个街溜子。
“老王八蛋退休了?”
“初次见面,我叫达比罗。你说的是达克吧,他喝醉,被我养的狗消化成流浪汉的食物了。”
“你对规则缺乏可有可无的敬畏心。”
“我只是把应得的拿到手,把不属于自己的占为己有。同事都夸我是‘混蛋’,他们很有眼光。”
“把这两位胆大包天的女士带回冥界吧。”
“让我看看。哦吼吼,愚蠢的低级商品。”
达比罗大手一挥,两只女鬼烟消云散。刘强心想:冥界要变天,新主人是野心家。
“走!”
刘强拽起三鲜的胳膊,飞身穿过黑洞。回归人间的一秒后,黑洞缩成一点,落在那本书上,书不合科学地燃烧,化为灰烬。
“老大,怎么了?”
“他想把我们留在里头。”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敌人。”
“刘氏语录:神挡弑神,魔挡杀魔。”
从齐家的“存钱罐”里取出二十万块钱,刘强了然于心,齐天平想结个善缘,报酬也比信中所说的数额多了好几成,当即留下自己其中一部手机的电话。
“三鲜,回头查查齐家。你说不定会发现惊喜。”
“希望不是惊吓。”
“有为青年,当临危不惧,勇往直前。”
“我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微笑。
那个有求于人的女妖摘帽致礼,不说人不知,开口惊强人:“‘弯刀’‘蝎子’‘玫瑰’‘小飞虫’‘乐山’,还用我说下去吗?”
“你有一个朋友,那人也是我的朋友。”
“‘猎鹰’代我向你问好。”
刘强目不斜视,不去理会背后某人的那双眼睛。抱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人,是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人,也是客。
他在富人区已经遇见两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且坐着。
理想是什么?父亲曾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却被那个男人一刀致命,从此以后,我活下去的追求只有复仇。细细算来,我对邬龙执行了八十次“处刑”计划,竟然没有一次成功。
老天爷,你睁眼看着我!我错了吗?
仇一笑紧闭双眼,冷汗淋漓,双臂作环抱状,双腿颤抖。
“朋友啊,舞出你人生,我们在清河路上放声歌唱!”
那仨又来热场子了,不出意外地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