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因下注而嘈杂不堪的万花楼,随着十之八九的宾客押注完毕,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均将目光转向了大堂中的两位“高手”,体型修长健硕,至今不知其身份的万花楼东家,以及同样体型修长,可比之对手却略显消瘦的应天知府,
与之前不同的是,大多数宾客因真金白银解囊下注,如今已没有了之前看戏般的悠然之态,
此刻万花楼满堂宾客的神情,犹如众生相一般,紧张...激动...兴奋...贪婪...期待的目光相互交织,不一而足!
任谁也想不到,此刻万花楼内众宾客,及闻讯赶来下注的赌徒,所下达的赌注,早已突破百万,距两百万两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那位提及坐庄,本意不过是小范围下注,借此时机发上一笔小财的商人,因下注之人越聚越多,赌注也越来越多,如今早已是手脚轻颤,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眼底深处涌出浓浓的恐惧之色,
商人虽有心想要退庄,但他清楚众怒难犯的道理,赌注之事本就由他率先提及,众人积极响应参与,
若此时提及退庄,扫了众人的兴致事小,可断了众人的财路,那么,京畿应天...将再无他立足之地!
面对下注比例...严重失衡的现实,做庄的商人可谓是欲哭无泪,唯有寄期望于...府尊大人能够获胜,
若府尊大人获胜,那他不仅可解自身危机,还能顺势发笔横财,
否则,以他的身家而论,一旦万花楼东家获胜,那么,他即便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明天他王庆丰就得带着一家老小...上大街上要饭!
因此,若说万花楼此刻在场之人而论,最期盼吴忧能够获胜之人,唯庄家王庆丰莫属,
此刻他正死死的凝视着吴忧,拢于袖中的双手,十指交叉紧紧握起,心中正不断祈祷,
我的知府大人,您老人家可一定要赢啊,否则,在下只怕要堕入十八层地狱...再无翻身之日!
若您今夜能解小人之危,今后我王庆丰必定请人画像,将您供起,日夜三炷香...绝不间断!
并发誓,从今往后,定然多做善事,终此一生 ...也绝不再踏入秦淮河一步!
或许因心中祈祷之故,已渐渐平缓恐惧的王庆丰,又因万花楼东家...极度自信的言语,顿时瞳孔一缩,浑身巨颤不止,
“既然众人均已下注完毕,我看也没必要再耽搁下去了,左右也不过一两招的事”
说着,李景隆开始了热身,双手互捏,手指关节一阵劈啪作响,拱了拱肩膀,甩了甩脑袋又一阵劈啪作响之后,李景隆极为嚣张的对吴忧勾了勾手指,
“来吧,早点儿完事 ...本少爷也好早点儿“办事”,可不能因为你...而耽误了本少爷的好事!”
“办事?好事?”
微微一愣,吴忧迅速的反应过来,嘴角微抽,眼中透着一缕鄙夷之色,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小钻研兵法?与本府比试,你他么竟还能想着“办事”,若今晚上你还能自个儿爬上床的话...
那么,本府不仅给你写个大大的“服”字,从今往后,但凡你出现的地方,本府定然退避三舍!”
“虽有传言说你写的字...丑不可言,不过,即便你写的这个“服”字再丑,本少爷也绝不嫌弃!”
嘴角泛起一缕嘲讽之色,李景隆对杜三招了招手,调侃道,“耳朵长毛了?没听见知府大人的话?还不快去准备笔墨纸砚?这眼看着马上就得用了!
记住,必须得上好的宣纸,上好的徽墨,如此才能配的上咱们知府大人的...绝世狂草!”
见少爷对自己越发看重,杜三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公子放心,万花楼因常有文人雅客挥毫泼墨,故备有上好的宣纸及上好的徽墨,小的即刻去取!”
“本少爷决定了,待会儿定要将知府大人写的这个“服”字 ...帖在床头,
想来对着这个字“办事“,本少爷雅兴一起,定然是雄风大展酣畅淋漓!”
此言一出,万花楼原本颇为凝重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被一片嗤笑议论之声所取代,
“不得不说,这位万花楼东家,真他么...有才!”
“咳咳,谁说不是呢,将府尊大人墨宝...贴在床头“助兴”,亏他想的出来!”
“看来这位万花楼东家,是稳操胜券呐,否则,又岂会有如此自信?”
“稳操胜券就好,我可是压了他五千两,虽说不过是十赔三,但赢来的彩头,用于畅游几次秦淮河的花使,倒也勉强够了!”
“还别说,秦淮河花船上的姑娘们,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容貌出众气质甚佳,柔情如水让人如梦佳期,可谓寻欢之首选,就是...着实有点费银子!”
虽说押注吴忧的人少,但也绝非没有,见众人好似认为万花楼东家已然获胜一般,竟开始讨论着赢下赌资之后的用途,当即有人脸色不悦的反驳道,
“照我看来,府尊大人说的没错,这位万花楼东家,论及装...装什么...哦对了...论及装逼之能,当属泰山北斗,无人能出其右!”
“英雄所见略同,就凭府尊大人刚才一脚将此人踹趴下,我赵明楼坚信,获胜之人...定然是府尊大人!”
之前反驳之人闻言,对赵明楼顿生知己之感,“就凭赵兄这句话,你这朋友在下交定了,不知赵兄在府尊身上...押了多少?”
赵明楼眼神躲闪,还未及说话,庄家王庆丰便满是幽怨的率先回道,“你这位赵兄,押了十两府尊大人赢,却压了一百两万花楼东家赢!”
就在这时,有人望着大堂中极为怪异的一幕,极为疑惑的呢喃道,
“咦,万花楼东家说了这么久,怎的还没说够?府尊大人竟也只是坐在椅子上,面容古怪的看着,也不见催促,真是奇怪!”
“你们有没有发现,府尊大人现在的目光,就好像咱们在天桥上看猴把戏似的!”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说依着府尊大人的性格,今晚上怎的如此耐心,架着个二郎腿,莫不是看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