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启禀两位大人,府衙推官龚大人求见!”
正当按察使顾云流 ...与都指挥使秦厉二人,彼此相顾无言,愁云惨淡之时...
梨园内的仆役,却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推官?...龚大人?
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来梨园做甚?...不见!”
心事重重,满肚子忧虑的秦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连门也没开,只是大声喝道!
“...是,大人,小人告退!”
正当仆役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房内又传出了一道颇为急切的话语:
“...慢着,让他进来!”
“..是,小人这就去请龚大人前来!”,尽管房门紧闭,仆役在门外,还是谦恭的躬了躬身,而后迅速离去!
“...顾兄,一个小小的七品推官,根本没有进梨园的资格,你见他做甚?”
顾云流微微摇了摇头,望着身旁不以为然的秦厉说道:
“秦兄有所不知,那龚云鹏虽是七品推官,可却随右参议赵栋一起,前往城门口迎接钦差大人...
现如今,却突然出现在梨园,恐怕是迎接钦差事宜,出了岔子了!”
闻言,秦厉不由的冷哼一声说道:
“...哼,能不出岔子吗?原本钦差大人驾临山东,我等三人,须同时出城迎驾!
可倒好,我等三人皆未前往出迎也就罢了,傅大人居然只派遣了一位 ..区区从四品参议,率领一众微末小官,前往城门口迎接!
..这,这他娘的能不出岔子吗?”
沉默了一会儿,顾云流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已是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还是先听听恭云鹏怎么说吧!”
......
“...这就是官府救济灾民,熬制的粥?
如果本官没数错的话,这碗里只有十三颗米粒吧?”
望着碗里清汤寡水,几乎能当镜子用的小米粥,吴忧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机!
“...大人,小人只是个熬粥的,可不关小人的事啊!
而且,每天熬多少粥,都是由上官说了算,小人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人恕罪!”
见在此熬粥的衙役,皆是一脸菜色,吴忧清楚,恐怕他们的日子,在那些“国之栋梁”的领导下,也活的不容易!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位同着衙役服色的青年,望着吴忧略带讥讽的说道:
“...大人,城内倒是有米,而且有的是米,只要您有银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在此,...与灾民们分食呢?”
“..二牛,小心祸从口出!”一旁年龄颇大的衙役,暗下里踢了踢二牛,轻声提醒道!
二牛这略带讥讽之言,其中蕴含的怨愤,吴忧心知肚明,曾经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胆,竟敢对钦差大人无礼...”
“..诶,人家二牛也只是实话实说,哪来的什么罪?”
吴忧微微摆了摆手,示意钦差卫士退下之后,语气温和的问道:
“...你叫二牛对吧?能对我讲讲,为何城内有粮,而城外却无粮赈灾吗?”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见二牛虽面黄肌瘦,眼神却很清澈,吴忧笑着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行,既然我问你问题,那你当然也可以问我问题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或许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官,与城内的那些个 ...高高在上的官,不太一样!
而这种区别,也令二牛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的放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二牛咬了咬牙,道:
“小人只问大人三个问题,之后,无论大人问什么,只要小人知道,绝不隐瞒!”
就在这时,二牛旁边年龄颇大的衙役,却焦急中带着关心,大喝道:
“....二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要是让城里的老爷们知道了,你一家老小怎么办?”
“...根叔,二牛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让我姐姐姐夫他们一家白死!
您是知道的,...他们,全都是被活活饿死的!
如果实在是没粮,咱也只能怨自己命苦,可城里明明...”
说完,二牛用衣角擦干了眼泪,目光坚定中,又带着些许期盼问道:
“第一,大人是不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第二,大人此行,是不是前来山东赈灾?
第三,大人你是不是一位 ...好官?”
二牛的最后一个问题,令吴忧微微愣了愣,沉默了片刻,释然道:
“第一,我就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第二,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确实是为了赈灾!
第三,我是不是一位好官,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而是由老百姓说了算了!
至于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好了,二牛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我了!”
说着,吴忧指了指锅内的清汤寡水,问道:
“据你所说,城外没粮,可城内粮食却多的是,.
..并且,只要有银子,就可以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我没理解错的话,城内大量的粮食,都堆积在粮店内售卖对吧?”
闻言,二牛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而后沉声道:
“不错,这已是济南府人尽皆知的问题!
雪灾之前,粮食充足,斗米仅九钱,可如今米价,足足涨了十倍有余,斗米近百钱!”
.
“...大人,情况已经查清楚了!”
正当吴忧双拳紧握,眼露寒芒之时,蒋獻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在吴忧耳旁密语了一番!
“...呵呵,看来朝廷那八十万两官银,五十万担粮草,都被那些老鼠给吞了!”
虽面带笑容,但吴忧眼中的杀机,越发浓烈,转头看向二牛: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每天给灾民熬制的救灾粮,是谁下的命令?”
吴忧眼中的杀机,令二牛精神一振,沉声道:
“...济南知府,陈仲!
是他下的死命令,每天只许百斤大米供灾民裹腹,...理由是,怕灾民吃的太饱,聚众造反...”
这种千古未闻的理由,令吴忧气急而笑,而后杀意凛然,大手一挥道:
“..呵呵,好一个怕灾民吃的太饱,聚众造反!”
“...走,入城,今天就拿这位陈知府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