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下后,门吱嘎一声就开了,一个驼背老妇人露出了一只眼睛紧紧盯着她,音色如同地狱恶鬼般嘶哑,“停尸客栈,生人勿近。”
齐乐川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假笑,出声道,“阿婆,我养的小僵尸寻错了路,走错了门,您还我可好?”
“你该去关雎城茅山派寻。”驼背老妇人又缓慢的抬手关门。
关雎城?茅山派?
齐乐川眨眨眼,压低了声音,“阿婆说笑了,我的那只可是尸王旱魃,茅山派还没有这种本事。”
驼背老妇人动作微顿,浑浊的眸子带了几分杀意,带着皱纹的脸也发生了变化,松弛的皮肤长出了毛,一咧嘴就露出了尖利的牙口。
这外貌,像是狸花猫。
猫脸婆婆?
齐乐川背着的手掐着诀,指尖泛着幽蓝色的光,这若是一出手,定能见血。
“婆婆,开门,迎客。”
一道清雅的音色响起,如同干净的清泉,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听声音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个长相出众的男子。
猫脸婆婆这才打开了门,迎客进门。
齐乐川默默放下手,抬脚进门,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阁楼,阁楼里只有第一层燃着两根烛火,并且就摆在正堂的中央。
像是个灵堂,有点停尸栈的意思了。
不过停尸栈不迎客,只留尸。
因为光线太暗的原因,齐乐川眯着眼去看正堂正中央,好像是有道身影坐在那,她开口道,“误入此处,叨扰了。”
“阁下是茅山弟子?”
“散修罢了。”她回应。
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样,齐乐川留了几分心眼,四处打量了一个阁楼,她的纸人不知道探到了第几层。
“哦?纸人画眼可是茅山秘术,若不是茅山道人的亲传弟子,怕是学不到这种本事。”那人起身,朝齐乐川走去,手中捏着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在他手中挣扎着想要逃脱。
这下,齐乐川看清了,那人穿着白色的长袍,或是秋季深夜有风,扬起了他额边的发丝,露出来一条如同蜈蚣一般的疤痕,“你到底是谁?”
她拔下灵木簪目光直视对方,持警惕状,“我说过只是误入此地,目的是来寻旱魃,仅此而已。”
“旱魃也是你养得了的?”男子嗤笑一声,拔出一把桃木剑,一道剑气横向朝她扫了过去。
她干笑一声,身法快的像风,躲过了剑气,手上迅速掐诀,手腕处的金色镯子竟转动起来,带动了上面的铜钱,闪出一道金色的淡光。
她怎么就养不了旱魃?
上一世她可是养了一只十九层地狱的鬼王,横霸地府。
道气相对,在空中炸开一道气波。
二人打的火热。
却忽视了有个少年坐在了阁楼楼顶,手掌撑着脸,模样慵懒。
“笨蛋,神木的边角料让你用的真是委屈。”
齐乐川躲过一道锋利的剑气,杏目中带起了杀伐之气,余光看向月光下的木道烊,她音色平淡,“用簪子对剑,确实有些落了下风。”
“用阴招啊,你不是最为擅长?”少年打了个哈欠,给她出招。
阴阳怪气的。
齐乐川动作一慢,被对方的剑气划烂了衣角,她目光一凝。
而后,双指并拢,在唇边念诀,“神木,剑来。”
木道烊皱眉,他身后背着的神木动了,直接朝她的方向飞了过去,一瞬之间,金光更盛。
“神木……怎么会…”少年喃喃自语,桃花眼幽深,神木认主,没人碰得了。
她嘴角微勾,这下公平了。
神木一出,对方明显招架不住。
“阁下,烦请将旱魃还给我们,我们就既往不咎。”她翻身上了墙,背着手,神色自若。
在阁楼的少年终于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风吹散的碎发,他环胸道,“听闻茅山派二掌门有个亲传弟子,三年前修炼邪术,被揭发后接了二掌门一剑,毁了容,被赶下了山。”
“就是你吧,毛青刃。”
被道破的男人收回了桃木剑,手指还忍不住的发颤,为了保住面子,他将手背在身后。
“不错。”毛青刃遮住了侧脸的疤痕,露出的面容倒像是清雅居士。
“看你的出招方式与邪修可是相差太大,茅山剑法倒是不错,真是可惜了。”木道烊说着抬脚往前走。
虚空之中仿佛有台阶一般。
如此高超的轻功。
“踏风。”毛青刃认出了什么,忽然就放低了姿态,命猫脸婆婆解阵。
齐乐川从墙上跳了下来,眸中带着疑虑,“什么叫踏风?”
木道烊瞥她一眼,“轻功而已,神木还我。”
她“嘁”了一声,将神木重新放入他背上的剑匣中,“呐,还不是为给你探路,用一用又能怎样。”
神木剑,可不能随便给她用用。
毛青刃收留了他们一晚。
旱魃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嘴里还露着老鼠的尾巴。
齐乐川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脸上尽是嫌弃,“隋彧,你吃死老鼠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是蛇。”隋彧冰冷回应。
木道烊手指轻敲着桌面,奇怪,旱魃隋彧脾气古怪,很少对其他人开口回话,倒是对齐乐川挺友好的。
停尸栈阴气重,齐乐川也没嫌弃,手中握着一块玉佩,有他在身边,她睡的很沉。
眼瞧着天色临近破晓。
毛青刃身影立在门前,“先生,还请一见。”
木道烊睁眼,看她在榻上睡的安稳,便起身出去。
二人走到一处安静之地,毛青刃点燃了一根蜡烛,给木道烊煮了一杯茶,恭敬行礼,“见过木家少尊。”
“有何事直言便是。”木道烊落座,这屋里放了十一个棺材,安静倒是安静,就是有些阴冷。
“如你所见我不是邪修,为保命罢了。茅山派内部已经乱了,五位长老要换人做那新掌门人。”
木道烊点头,犀利的目光扫向他,“告诉本尊,是要本尊替你出手?”
毛青刃心底一颤,明明自己比面前的少年年长,但就是忍不住的恐惧,他背后的那把神木也是被那女子拿在手中,只用出了一成力。
就这一成力就让他招架不住。
“不,我只是将消息告诉少尊,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好,我毛某人这辈子都会留在福来停尸栈。”毛青刃再度行礼,鞠躬到了九十度,生怕惹了面前这少年郎。
少年轻哼,起身往外走,“茅山派与我无关。”
毛青刃垂眸,不再言语,也没有阻拦。
门外忽然响起马儿的声音。
木道烊快步出门。
只见天色已经破晓,一个穿着一袭青衣的少女策马扬鞭,“木道烊,赌约继续,我赢定了。”
木道烊速去牵马,立即动身追了上去。
赢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