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又下了几场雪，地面渐渐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林知意跟顾秋在男生寝室楼下等着凌渊。
她们系的男生正好跟计算机系以及物理系的住在同一栋楼。
也就是段之桁住的那栋寝室楼。
至于为什么她们在这等凌渊？
因为刚才他们走路的时候，他被迎面而来的女生给弄了半身的汤水，只能回去换衣服了。
“他们男生的寝室是不是比我们的宽一点啊？”
林知意无聊地找着话，见一些男生从门口走出来，又悄悄把眼神收回。
“应该不是。”
顾秋抬头瞄了一眼大楼，“外面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内部应该也大差不差。”
林知意“哦”了一声，继续无聊地等着。
没等几秒，就听到身后的传来久违的熟悉声音。
“林妹妹？顾师妹？”
陆惟惊讶地看着她们，手里还拎着一个电脑，像是刚从教室回来。
林知意跟顾秋也有些惊讶，笑着打招呼，“师兄好。”
她们料到还能碰到熟人。
“还真是你们呀？”陆惟好奇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顾秋道：“等同学。”
“男生女生呀？”陆惟问了句废话。
顾秋看了眼男生寝室楼，平静回答：“男生。”
“哦。”
陆惟没什么表情应了声。
林知意觉得他有些无精打采，跟被摧残过度似的，“师兄，你刚从教室回来吗？”
“是啊。”
陆惟眼皮抬了抬，眼底的黑眼圈有些重，整个人仿佛被掏空那般，“最近在搞毕业论文，有些忙。”
“论文？”林知意两人震惊脸。
林知意摸了摸震惊的心脏，“师兄，你这么卷的吗？”
一般人都会选择大四结课的时候再弄论文。
但很明显，陆惟在读大三，他们的专业课还没全部完结。
“嗐。”
陆惟打了哈欠，一副认命的模样，“最近做的项目跟选题有重合，教授就让我就顺便弄毕业论文了，下学期去实习还轻松点。”
他们系的实习工作都是分配好的，谁都别想回家找关系偷偷盖章。
当然，那个跟学校签了合作的人除外。
想到某个家伙，陆惟精神了点，盯着林知意有心想八卦他们的事，但又怕人家女孩子脸皮薄。
万一老段正好差一点就追到人，被他这么一问，崩了，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能问。
陆惟的表情更颓了。
林知意当他被压榨有点惨，只好安慰，“师兄，加油，祝你论文两次就过。”
顾秋附和了一句，“加油。”
陆惟打了个哈欠，应下了，“谢谢啊，我有点困，先回去睡觉了。”
“拜拜。”他挥手。
进去的时候刚好跟一个男生擦身而过。
陆惟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走向林知意她们。
等他呀？
没怎么思考，他打了个哈欠继续爬楼了。
—
敬老院就在渝北大学附近，他们没有坐公交，步行过去。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
林知意略微气喘地看着面前灰色的大门，没忍住吐槽，“这个附近，真的好近啊。”
凌渊笑道：“如果骑车，是挺近的。”
顾秋掏出两证，呼出一口热气，“先进去看看吧。”
“行。”
林知意也拿出学生证跟身份证。
敬老院为了方便管理以及安全考虑，需要登记。
他们签字的时候，保安大叔还顺嘴说了一句，“最近挺多学生来这里的。”
凌渊跟保安大叔摸个底，“这么巧？是一群人还是几个人来？”
大叔说：“一撮一撮地来。”
林知意被大叔的形容逗笑。
进去的时候也没忍住跟顾秋模仿，“一撮一撮哈哈，保安大叔是会形容的。”
顾秋提醒她，“说明很多人都选了这块地，我们得多想些新主意了。”
林知意瞬间没笑了。
凌渊在一旁看着，安慰道：“没事，我们多想想，新主意还是有的。”
林知意有些丧气，“但愿。”
顾秋同款丧气，“但愿。”
凌渊笑着摇摇头，拿出打印好的地图，朝她们道：“走吧，我们先跟地图走一遍外圈，之后再走小路。”
“行。”林知意点头，“带路，我们跟着你。”
三人迎着冷风慢慢走着。
这家敬老院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期间翻新过两次，下一次翻新是三个月后。
因着在渝北大学附近，平均每周都能有两群学生过来探望，在这边居住的老人们倒也不无聊。
这会天冷，他们大多在室内打麻将，仅有几位老人坐在外面闲聊。
他们没打扰，又走向别处。
路过一颗枝叶稀疏的大树时，下方坐着的年迈奶奶看了过来，眼睛笑眯眯地看向林知意。
“女娃娃，你又来啦？”
蓦地被喊住，林知意愣了两秒，随即粲然一笑，“对啊，我又来啦！好久不见啊，奶奶。”
她小跑过去，蹲在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身旁，用她最甜的声音轻声问着。
“奶奶，你居然还记得我呀，我好高兴啊。”
凌渊跟顾秋互看一眼，也跟了过去。
没等老奶奶说话，林知意又软软地问着，“奶奶，今做了什么事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就跟平常家庭的晚辈关怀长辈那般，自然而亲切。
她的声音中，仿佛有一种极大的亲和力。
老奶奶眼睛一直笑眯眯的，慢慢说着今天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费力，但仍然听得清字。
林知意耐心地听着，时不时插上一句惊叹，非常热情地捧场。
凌渊等她们说了一会后，慢慢插话，耐心地跟老奶奶说话。
顾秋在一旁看着，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等他们从敬老院出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期间一半时间都在陪老奶奶聊天。
三人买了饮料，边走边聊。
“今天的照片，等我回去再打包发给你们。”
林知意回忆着拍到的照片，又问了句，“应该没有哪个地方漏掉了吧？”
凌渊想了一下，没想到什么漏掉的地方，“现在没发现，等我们画到后面应该就清楚了。”
以前也是经常有师兄师姐反复来回勘测场地，才弄好一套完整设计图。
顾秋默默道：“我有预感，后面还得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下次还可以顺便带点东西来看那位老奶奶。”
林知意已经在想准备什么礼物了。
凌渊回忆着跟老奶奶的对话，笑道：“你之前只来过一次，老奶奶就记得你了，说明你在她眼里很独特。”
他这话是真情实感。
军训第一天，她站在他面前，听着教官的命令向后转来。
一群精神抖擞的人里，只有她睡眼朦胧，还能精准执行教官的命令。
在教官过来时，又瞬间注入灵魂，起死回生。
独特、又别致。
林知意笑了下，语气有些认真，“她不是记得我，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简单一句话，揭露敬老院温馨表象下的孤寂与心酸。
三人都无声叹了口气。
静默片刻后，林知意猛地抱住一旁顾秋的胳膊，嘚瑟道：“但说我独特我还是很喜欢的哈哈哈哈。”
三个人里，先看中她，这何尝不是一种认可呢！
顾秋冷漠地回她一个“哈哈”。
凌渊走在一旁，慢慢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