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二人一狗贴墙而立。
髓变与老僧狗刚靠近李府就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邪祟之气,罗大肉虽不懂这些但也觉得身体发冷,两条壮硕的胳膊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上去?”罗大肉压低声音问,他隐约发现髓变好像变高了,都快到他肩膀了。他不禁往髓变的脚下瞄了瞄,但也没看见髓变踩着石头什么的。
“呃。”髓变哽了一下子,他倒是想进去,可这墙也太高了。
他是练过不少功夫,大威天龙寺的武艺传承可不是吹的。
但他从小体弱多病,一直没练出什么门道,在寺里一直属于最弱的那个。
他也不是不刻苦,还在山上那会儿,他总是起早贪黑练功,想趁师兄们歇息的工夫把自己差的部分补上来。
但这么多年来不论他咋努力,就是没效果,简直气死个人。
罗大肉没看出髓变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他是默认同意了,于是稍稍半蹲又轻轻一跃,眨眼间便伏到了墙顶上。
趴在墙头后,罗大肉侧头想跟髓变商量接下来咋弄,但却左右都没看见人。
罗大肉又回头往下看去,只见髓变正仰头眼巴巴看着自己。他用手捞了捞,用口型示意道:“上来啊。”
髓变依然眼巴巴在地上杵着,以口型回道:“上不去啊叔。”
“......”罗大肉无奈只能又跃下墙头,落地后他凑近髓变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点儿高度都不上来?”
“嗯。”髓变毫无尴尬之色,接着胡说八道:“我这不还得带着大黄么~”
然后两人低头找大黄,可哪儿还能瞧见它?
老僧狗在罗大肉起跳时就从狗洞钻了进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简直轻车熟路。
罗大肉二人屏息听见墙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蹲下后发现是个被杂草掩着的狗洞,大黄的黑腚正对着外面,显然已经钻了进去。
“咳,”髓变直起身子后清了清嗓子又道:“这大黄就是好,都不用我操心。”
罗大肉没稀得拆穿他,他迈出一大步到髓变跟前,长臂一揽就把髓变捞进了怀里,再一跃两人就都趴在了墙头上。
此时那老道士正开始在地上画阵,他画了三个巨大的同心圆后,又在中间那层圆上的五点连成线,接着在五角星阵中心区域画了一团曲里拐弯的东西。
画好这些后,那道士从怀里掏出一沓黄色的符纸往空中一抛,那些符纸便一张张展开竖直悬在法阵的上空,也围成了一个圆。
道士将手在身前掐指成诀,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悬在空中的符纸突然齐齐燃烧,但薄薄的符纸燃了半晌也没有燃尽,还绕着圈飞速旋转起来。
罗大肉与髓变伏在墙上,都没有动。他俩之前都没见过这阵仗,但光从皮相也不难看出这道士不是个好东西。
老道停止了念咒,突然大喝一声“起!”
只见圆心处那团画符闪烁着点点荧光骤然浮起,升到与那一圈还在旋转的符纸齐平的高度后,髓变二人终于看清那是一颗兽首,具体而言,是一个由点点黄绿萤光所聚成的立体的羊首。
羊首的眼窝处空空如也,透着忽明忽暗的绿光。
道士伸出手臂向身后的方向摊开手,若梅立即上前双手呈着一块黑布,黑布上放着的正是那两颗羊眼。
此时眼球已经浑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膜。
道士接过黑布后直接抛向空中悬浮的羊首上,两颗眼球不偏不倚落入眼窝处,之后迅速被一团绿色萤火包裹住。
若梅退后一步,道士继续念起了咒术,一时间妖风四起,吹得若梅抬起袖口遮住脸,扒在墙头的二人也将身子伏得更低,紧紧扒住砖墙。
髓变感受到妖气更盛,又隐隐察觉到一股念力正在暗中与那妖气对抗,于是他捻住脖子上那串漆黑的念珠,也念起了镇妖之咒。
罗大肉被劲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他勉力睁开一条缝时看见髓变的胸口隐隐发出金光。
他吃惊得张大了嘴,立即被灌了一大口风,他赶紧闭上嘴,忍了半天不适的感觉,最终没憋住,打出个惊天响嗝儿。
“谁?!”老道大喝一声的同时戒备地扫视四周,但院中除了中心处以外都被黑暗笼罩,他没有立即发现伏在墙头的二人。
“汪呜!”老僧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冲着老道吠了一声。
「它」刚才正在墙根儿猫着念咒,也听见了那声巨嗝儿,「它」以为罗大肉二人暴露后已经现身,于是从墙根儿处冒了出来。
“呵,我还当是什么,”老道侧过头盯着老僧狗,方脸上挤出一簇瘆人的假笑,“原来是个和尚。”
老僧狗与墙上的二人皆是一惊。
罗大肉以为老道已经看到了他和髓变,于是长臂一捞直接带着髓变翻进了院子。
那道士将目光从老僧狗身上移到刚站稳的二人身上,诧异道:“怎么又有一个和尚?”
髓变与罗大肉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异常之处,站在一旁的若梅突然开口:“道长!”她上前站在道士身侧指着罗大肉,“他就是罗屠户,我就是将李雨荷...”她没有说完后半截话,但在场的无人不懂。
这时悬在空中的符纸一张接着一张掉落,燃烧中的纸灰还没落地便被风吹散,浮在阵法中间的羊首也闪烁着变得暗淡下去。
道士看见阵法即将被破坏也顾不上这几个闯入者,他旋即又掐了一个诀,羊首重新亮了起来。
罗大肉见这道士竟然没想对付他们,气得大步就往法阵的方向走去。
他刚一踏上地上的圆圈就像被钉住了一样,双脚牢牢被束缚在地,身子左摇右晃也挪不动脚。
道士斜眼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上掐诀的动作。
罗大肉此刻真的被气到了,这道士也太不尊重人了。
脚下又使劲儿挣扎了半天,依然纹丝不动。罗大肉想起怀里揣着大黄让他准备的东西,他双手向左右猛地一拉前襟,胸口顿时 duang duang 弹出一大团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