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里长的脸面上的笑一滞,随即猛然变了神情。
他突然抬手从桌底下抽出一把刀,快速朝窦夫子劈过去!
不要看窦夫子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实际上他也会武功的。
他敏捷地躲开了这一刀。
一旁的管众大步向前,一脚踹翻桌案!
桌案冲着里长所在的方向砸过去。
里长不得不收刀,狼狈地后退。
跟此同时,躲在卧房跟柴房、灶屋中的人也全都冲出。
有男有女,全都是里长的家中人。
此刻他们手中全都拿着诸如砍柴刀、菜刀、斧头之类的武器。
里长此刻已彻彻底底撕去了憨厚的伪装,眼神阴森的看着眼前这帮外乡人。
“你们是怎么知道茶中有药的?”
窦夫子斯条慢理的道。
“你们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隔的老远都可以闻到,料来你们该杀过好多人?”
梁苏苏吸了吸鼻子。
什么血腥?她怎么丝毫没有闻到?!
里长朝地面上啐了一口,狠狠骂道。
“原当你们就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肥羊,想不到居然还是个懂行的,早知道方才便不和你们费那样多事儿了!”
窦夫子想要亮出自个含山亲王府的身份地位,好震慑一下对方。
谁知梁苏苏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插着腰,趾高气扬地骂道。
“说我们是肥羊,你们才是一群酒囊饭袋?!”
里长怒不可遏:“混小子你说什么?!”
梁苏苏:“你们若非酒囊饭袋,怎会连和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的勇气都没?
就只寻思着用下药这样的不入流的手段,哎呀,我都替你们害臊!”
里长给她的话彻彻底底激怒,大喝一声。
“给我上!宰了这帮家伙,老子今日便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眼看着对方杀气腾腾地朝自个冲来了,梁苏苏快速以后缩,躲到了管众的背后。
管众不得不出手迎敌。
梁苏苏偷偷为他们加油鼓劲儿。
打起来!快打起来!
乘着双方陷入混战自顾无暇的契机,梁苏苏悄摸摸往门口移过去。
等她溜出门,发现外边也打起。
那一些村民之前还看着蛮和气的,之前一个个都变的面目扭曲。
他们和亲王府禁卫们打的非常强烈。
不断有人惨叫倒下。
雨还在下。
雨水把地面上的血水晕染开来。
梁苏苏随手抓起放门口的一把油纸伞。
她撑开伞,存心把伞面压的非常低,借此遮住自个的脸,同时默默在心中祈祷。
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有个村民发现了梁苏苏,挥动镰刀冲着她来!
吓的梁苏苏拔腿便跑。
然而前边又冒出个村民,手持斧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苏苏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
就在她准备豁出去和对方拼命时。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猛然穿透了前边那村民的心口!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睁大眼不敢相信地倒下。
梁苏苏给吓的哆嗦了下。
她撑着伞,慢慢抬头,见到有人骑马冲进了村子。
烟雨笼盖的山岭在他背后渐次化开,变成模糊一片。
惟独一丝熟悉的身影,越发清楚。
含山亲王府的禁卫们训练有素,个顶个都身手了的,可架不住这帮村民人多势众,且都是别命的打法。
幸亏司马琰带着人及时赶到。
在他们的帮助下,含山亲王府的人快速占据上风。
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无力再抵抗,最后只可以束手就擒。
雨势逐渐变小。
含山亲王府的禁卫们开始清扫现场。
屋中,梁苏苏披着毛毯坐在窗边。
管众默不作声的站在角落中。
窦夫子正在向司马琰汇报方才发生的事儿。
“这帮村民该不是普通人,在下怀疑他们是一群隐藏在此的野匪,殿下能叫人查一查。”
司马琰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余光瞟向窗边坐着的人。
花椒儿端着托盘走进。
她把才熬好的姜茶分发给众人。
司马琰接过姜茶,却没吃,而是随手放到一旁的桌上。
梁苏苏从花椒儿手中接过茶碗。
花椒儿提醒了声。
“当心烫。”
梁苏苏冲着姜茶吹了吹气,而后凑去,小口小口地吃起。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摄政殿下问了句。
“你就是含山亲王府的王世子?”
声音又冷又硬。
吓的梁苏苏手一抖,险些将碗中的姜茶给洒了。
花椒儿赶快把茶碗接去,关心问。
“你没有烫着?”
梁苏苏摇摇头:“我没事儿。”
窦夫子适时地开口介绍:“殿下,这位确实是我们亲王府的王世子爷。”
谁知司马琰却冷冷扫他一眼。
“孤没问你。”
窦夫子只得住口,并用“你自求多福”的目光望向王世子爷。
梁苏苏看出这位摄政殿下殿下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她不敢轻慢,站起身冲着对方行礼。
“我是含山亲王府的梁苏,方才多谢摄政殿下殿下出手相救。”
司马琰从头至尾把她端详了遍,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的脸面上。
她的长相和苏苏有点相像,却又不完全相像。
司马琰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自个要找的那人。
他看着对方的眼问。
“是你写信向孤求助的?”
梁苏苏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有此一问。
她本本分分地点头。
“恩。”
即使得到了对方的亲口承认,司马琰依旧无法完全相信对方说的话。
好多人全都知道他对死去的嫡妃思念成狂,想尽法子要叫嫡妃起死回生,为此不管什么事他都做的出。
这一些年来有好多人钻了这个空子。
想要利用他对苏苏的在乎,故意接近他,取的他的信任,继而操控他的言行。
好在司马琰有读心术。
对那帮人的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
凡是想利用苏苏接近他的,都给他干脆利索地解决掉了。
有那样多的前车之鉴,导致司马琰的防备心越发的高。
可他又不可能放弃和苏苏有关的线索。
因而,任何可能和苏苏扯上关系的人,他都要认真鉴不要真伪,决不会给对方浑水摸鱼的机会。
司马琰叫人拿来笔墨纸砚,摆在梁苏的眼前,
“你随意写首诗给孤瞧瞧。”
梁苏苏呆住。
写、写什么诗?
司马琰不耐烦地催促道。
“随意什么诗都行,快写!”
梁苏苏还想推脱。
然而下一秒便见到男人拔出腰部佩刀。
刀刃闪烁着寒芒,贴上了梁苏苏的脖颈。
司马琰冷冷看着她,口气里透出杀意。
“写!”
花椒儿给吓的瑟瑟发抖。
窦夫子立即出声:“殿下请手下留情!”
管众也已摆出架势,随时都可以出手救人。
屋中的氛围瞬时变的刀拔弩张。
好像下一秒便会有人血溅当场。
梁苏苏赶忙说。
“我写我写!我写还不成嘛!”
她拿笔,想也不想便唰唰写了两行字……
减肥出尔反尔,
干饭言出必行。
写完后她就将毛笔往一旁一丢,抱着脑袋坐回原位,如同一个大号的鹌鹑。
她不是不会写诗。
唐诗三百首不说每首都会,两三首起码还是记的的。
可如果别人问她从哪里看来的诗句?
她就没有法答了。
她又不可以厚着脸皮说诗是自个写的。
就只可以拿她以前的个人签名来应付一下了。
司马琰收刀入鞘。
他看着纸上那两行字,陷入久久缄默。
不管是笔迹,还是这样的叫人一言难尽的作诗天赋,全都充斥着浓浓的熟悉感。
窦夫子心中非常好奇,忍不住凑来看了眼。
当他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表情变的相当微妙,似是想笑又不可以笑。
许久,司马琰才再度开口。
声音比方才更深沉了一些,里边还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儿。
“你低着头干嘛?”
梁苏苏胡乱编造理由:“我脑阔疼。”
危机解除,花椒儿回过神来,赶忙关心的道。
“是不是给冻病了?婢女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梁苏苏赶快拉住对方。
“不用了。”
如果大夫来了,她的借口立刻就要穿帮。
人生已这样艰难,有一些事便别拆穿。
此刻她抬头来,司马琰终究能看见她的眼。
司马琰乘机问。
“你这字是和谁学的?”
他紧看着对方的眼,等待对方的回答。
梁苏苏心想,我哪里知道是和谁学的?老子天生便会不能么?!
她面上装作乖觉本分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也不记的了。”
花椒儿帮忙解释说:“王世子爷的脑袋受过伤,醒来后好多事都不记的了,还望摄政殿下殿下见谅。”
司马琰蹙眉:“失忆了?”
梁苏苏点头如捣蒜。
“是呀是呀,我失忆了呢!”
因此别再问我些奇怪的问题。
我真答不上来!
接下来不管司马琰问什么,梁苏苏一律都是不知道不记的之类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