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蓝袍藏人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还有些感慨,“没想到除了白玛,还有人在这里等他……还是张家人。”
德仁喇嘛脸上带着浅笑:“她对一些事情很感兴趣,是个喜欢冒险的姑娘。”
蓝袍藏人沉默小会:“我不知道,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我也不知道。”德仁喇嘛双手合十,低声颂了句佛号,“所以我请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叫我来修房子没好事。”蓝袍藏人语气平静。
说着抱怨的话但完全没有抱怨的感觉。
德仁喇嘛是真的看透了的人,寺庙修成什么样他从不上心,只要还能生活,就是这庙变成废墟他都自在。
所以蓝袍藏人也很少接到他的消息来修房子。
一旦接到,说明有事,还是大事、坏事。
问题是他还不得不来。
上一次德仁喇嘛叫他来修屋顶的时候,他从山里把白玛带出来了。
蓝袍藏人把工具箱提好,问道:“想让我说什么。”
德仁喇嘛思索了一会:“在你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引她向善,不过现在我有另一个想法。”
“你去和她聊聊,也不拘泥聊什么。”德仁喇嘛笑着说道,“她是个很有趣的张家人。”
蓝袍藏人脸上也有了一点笑意:“有趣?张家人?”
他看着德仁喇嘛:“最有趣的就是你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了。”
德仁喇嘛不置可否,只是行礼。
蓝袍藏人走出房间的时候,相柳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他张望了一会,小喇嘛看见他的举动,也大概猜到他在找谁,上前说道:“客人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在寺庙外面的花田里。”
“那片藏海花?”蓝袍藏人觉得自己今天发问的次数有点多了。
他吐出一口气,朝小喇嘛颔首:“屋子修好,我先走了。”
小喇嘛笑了笑,也朝着他的背影行礼。
雪山上多有不便,房屋有些损坏修理起来更难。因此,寺庙的僧人们对这愿意上门修缮房屋的蓝袍藏人很尊敬。
蓝袍藏人朝着藏海花田的地方去了,没有特意寻找,循着笛声就能看见那个姑娘。
“这里很美吧。”蓝袍藏人上前,看着这片花田,神色有些复杂。
相柳一听这个开头就知道这个人大概又有故事了。
她放下手中的骨笛:“很漂亮,但越漂亮的东西,背后的故事就越复杂。”
美丽是稍纵即逝的,也只需要花大代价去养护的。
蓝袍藏人看向相柳,目光从她灰色的眼睛滑落,停留在她的手上:“这个,你是从哪来的?”
“偶然得到的。”相柳举起手晃晃,笑得灿烂,“这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能给我看看吗?”
相柳很爽快地把笛子交给他。
蓝袍藏人翻看了几遍,把东西交还给她:“这种鹰骨笛子都是一对儿的,用一只鹰的一对翅膀骨来制作,左右对称,吹奏起来,音调完全相同。”
“我知道啊。”相柳面无异色,自然而然地接茬,“只是我的朋友也只有这一只,他一直在找另外一只,可惜一直没找到。”
蓝袍藏人沉默了一小会,笑了一声:“之前我还不信你是来等他的,没想到是真的。”
他受过训练,和德仁喇嘛一样能看得出来一个人有没有在说谎,说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相柳每一句话都没有说谎,这是蓝袍藏人能够看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把这只鹰骨笛交给这个姑娘,那他们确实是有一段过往啊。
蓝袍藏人面容还算年轻,但眼神是和面容毫不相符的沧桑:“鹰骨笛子很少见,在藏族神话中鹫鹰死时会冲向太阳,不会留下尸骨。而事实上真是因为人发现鹫鹰尸骨数量少才会有这种神话。”
“我曾经做过几对这样的笛子,送给别人。”
“鹰是自由的动物,它盘旋,呼啸,抖下灰色的翎羽,落地便化作让人珍爱的鹰笛。我希望他们也能像鹰一样,自由,无拘无束。”
相柳听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现在看来你的希望落空了。”
一语诛心。
蓝袍藏人忽然感觉呼吸有点费劲。
这姑娘……和那孩子……真的是朋友吗?
不重要的作者:" 感谢玛卡巴卡_为本文开通的月会员,非常感谢!"
码了一千多个字准备骂人的,想想为了几粒老鼠屎破坏大家的体验不好,算了。码字两年多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番茄“高素质”读者,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