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碗羊肉汤……”
江紫茵脸色苍白，趴在路旁干呕起来。
江玄重重一拳，击打在旁边一扇锁住的铁门上。
铁门轰然倒塌，露出一堆白色骸骨。
杜山的妻子心如死灰地坐在墙角，眼角流出眼泪。
“你们杀了三个人……”
江玄向骸骨堆瞥了一眼，三个头骨。
“你们一家三口，正好够偿命。”
之前，他已经饶过杜山这家人两次了。
第一次，是进服务站时，他们布下捕兽夹。
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杜山端过来那碗放了安眠药的肉汤。
如果不是杜山三番五次对自己动杀心，江玄压根就懒得管。
至于他们吃人这种事，在他心中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单论吃人，前世饥荒的时候，江玄见过比他们“正规”得多的黑厂。
兔子急了都咬人，人真到了快饿死那一步，干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杜山的老婆无力瘫坐在墙角，眼角流出泪水。
之前走投无路，一家三口饿了四天。
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另一名受伤的幸存者来到了这里。
但是那名幸存者也没有食物，看着快要饿死的妻子，杜山双手颤抖，抓起角落里的一把水果刀。
然后……逐渐发展到了现在。
“你杀了我吧……我们自己犯下的罪过，我们自己承担……”
“但是我们闺女还小……求你们救救她……”
江玄没有搭话，上前一刀砍下她的头颅。
“这个孩子怎么办？”
江紫茵上前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婴，问道。
“还能怎么办？”
江玄走上前掐住了女婴的脖子，反问道。
“让她早点去投胎。”
手指微微用力，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女婴在微不可察的痛苦中结束了生命。
“你……”
江紫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玄。
“她求我救，我就要救？你以为我是活菩萨吗？”
江玄冷冷道。
非亲非故，干嘛要带上她拖累自己。
况且这女婴还不到两个月大，除了奶粉，什么都吃不了。
与其看着她饿死，不如尽可能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
“走吧。”
做完这些，江玄随手将尸体扔到一旁，径自转身离开。
就像扔掉一片树叶。
江紫茵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走出几十步远，江玄突然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背后的唐刀，逐渐变得无比滚烫。
江玄拔出背后的唐刀，只见上边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蜿蜒扭曲成种种玄奥的符文。
序列之书！
江玄目光一凝。
这种符文，他再清楚不过。
神灵和异种的序列号，包括异能的分级，并不是人类定义的。
这一切，全被镌刻在超自然之物，降临于昆仑山的“序列之书”上。
上一世，序列之书，是在末世降临后一年多，才被召唤出来。
召唤序列之书的条件，是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杀死超过十万生灵的人。
这里的“生灵”包括所有异种和神灵，以及人类。
江玄心中一动，看来所谓的十万生灵，是将自己前世杀过的人类，异种和神灵一并算进去了。
“已经……十万生灵了吗？”
江玄低声喃喃，目光摇晃。
前世，自己带着第八区的军队南征北战。
杀异种，杀神灵，也杀人。
“生命”这个词，在和平年代被粉饰得无比神圣。
然而天地色变，末世来临以后。
才恍然发现，被世人吹嘘得如何珍贵如何神圣的生命，其实也就那样。
不过一刀而已。
微微摇了摇头，甩掉这些偶然且多余的多愁善感。
江玄举目望向西北。
此时，在华夏的极西之地，昆仑山。
不同于外界的曼陀罗花遍地开放，异兽与神灵四处横行。
整座昆仑山，没有曼陀罗花，也没有异种与神灵，依旧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净土。
水草青青，成群的牦牛和羚羊漫步在草甸上，安逸地吃草。
“轰隆隆……”
突然间，整座昆仑山，如同正在经历一场十级地震，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一道蜿蜒千里的巨大裂缝，沿着昆仑山的山脊延伸。
巍峨的昆仑山，如同两片缓缓张开的巨大蚌壳。
震颤，张开，最后彻底摊平。
“蚌壳”之内，俨然是一部摊开的巨书！
长宽皆有万米，每一个字，皆大如小山！
昆仑山下的地壳缓缓抬升，将巨书缓慢抬起。
整座巍峨的昆仑山，成了序列之书的底座！
序列上的文字，逐渐亮起血红色的光芒。
“序列号0:曼陀罗花。”
……
“序列号158:狴犴。”
……
“序列号198:朱雀。”
……
“序列号201:翻书人。”
同时，在世人不可见的书页背面，一行文字，缓缓浮现在空白的纸面上。
“1号:江玄。”
高速公路上，江玄手中的唐刀依旧滚烫无比。
而且，开始了不停地颤动。
“要来了吗？”
江玄目光一凝，将唐刀插在面前的地面上。
许多黑气，正从唐刀上的符文中逸散而出。
在江玄面前的地面上，逐渐凝聚出一个黑色人形。
序列号201，“翻书人”。
唯一一个序列号在200以上的神灵。
也是唯一一个不吃人的神灵，唯一一个会说人话的神灵。
人形，但没有五官，从外观上看，就像是一团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形黑雾。
“就是你，杀够了十万生灵？”
裁判“看”向江玄，声音低沉地问道。
江玄淡淡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看着“裁判”。
至今仍无人知晓“翻书人”的实力。
人们只知道，每有一个得到序列之书承认的人，翻书人都会出现，赠予他一种信物——灵戒。
翻书人拔出插在地上的唐刀，手指拂过刀身。
刀身上的玄奥符文，与唐刀分离开来，飞向江玄的额头，融入了进去。
江玄定定地站着，并未抵抗。
“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裁判好奇问道。
对方见到他以后，冷静得超乎想象。
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
江玄并不接话，只是伸出右手。
裁判伸出手掌，黑色烟雾从中逸出，凝聚成一枚黑色戒指。
“1号灵戒……它是你的了。”
裁判挥挥手，戒指飞向江玄，套在他的右手中指上。
得到序列之书承认的人，便会被翻书人赠予灵戒。
杀死十万生灵，召唤序列之书，便是得到序列之书承认的方法之一。
“它的使用方法，你自己琢磨。”
翻书人声音低沉道。
江玄却是将手按上了自己肩上的背包。
戒指上黑光闪过，背包便被收进了灵戒。
灵戒其实是一个自带空间的法器，江玄上辈子就知道了。
“你……”
翻书人有些意外，但最终没有多问什么。
“告辞……我们以后，或许还会见面的。”
“等等，我想问你个问题。”
江玄出声道。
“问吧。”
翻书人停顿了一会儿，点头道。
“你们……究竟来自哪里？”
江玄目光锐利，冷冷盯着对方。
曼陀罗花为何降临，神明究竟来自何处，序列号201的“翻书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这些东西，人类皆无从得知。
“无可奉告。”
翻书人摇了摇头，下一刻，便化作黑色烟雾，在江玄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