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越向前接过衣服,在柜门即将合上的时候,抬手按住,定睛又瞧了瞧问:“这有件衣服是我的吧?”
心跳乱一拍,他强装镇定地否认想要合上衣柜。
她上手扒拉,拉出棉服的袖子说:“我不会看错啊,就这个棉服,不就是我那晚给你的吗?”,指指黑色棉服胸前那块刺绣,“这儿和肩膀都有不知名的铭牌。”
“你不是说它坏了吗?哪坏了啊?”
说着她无视他窘迫的表情把它取下来。
他懊恼死了,明明都把衣服收进衣柜了,哪能知道她会把一件衣服的特征记这么清楚。
她嘀咕这也没坏啊,一个激灵,一声惊呼:“你藏我衣服?”
陈树青囧红了脸。
好丢人,不想活了。
发现了这么大个秘密,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接二连三地发问:“为什么骗我衣服坏了?”
“干嘛要把它藏起来?”
“你喜欢这件衣服吗?”
“是喜欢你。”
逼问迫使他抬头,面红耳赤地袒白。
“所以想留下来。”
她怔了一下又问:
“是因为我帮你上药,给了你一件衣服喜欢我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那晚确认了喜欢你而已。”
非要问为什么,那大概就是盛皓的出现让他有了空前的危机感。
他们很熟,明显有故事。
瞬间击穿心脏的嫉妒,也让他终于确认心意。
“嗯哼。”
她佯装生气却有意外收获,明了少年的喜欢从来不是一时的兴起。
她踮脚盯着他的眼睛:“你还有什么与我有关的秘密没告诉我?”
他望着她,喉结动了动。
还有,那晚是我救的你。
透进屋里的光线点点暗淡,她喃喃自语:
“天快黑了,还打球吗?”
几个回合打下来,江溪越浑身都暖和起来,比在空调房里待半天还有用。
另一旁的爷爷奶奶那更厉害,两个人打三个球,来来回回几次,硬是一个球都没掉地上。
老年人打球这么炫?
接连二十多拍,她又是一记暴扣,打得过瘾。
陈树青收起球拍,怪里怪气地说:“和我打球比那什么许的有意思吧。”
她差点被水呛到,拧紧瓶盖把水丢过去。
“这都寒假了你怎么还醋啊?”
“我也没和他打球了啊。”
他拿着水哼了一声。
*
夜深。
卧室灯明黄稍暗,书桌前亮着台灯,她翻开崭新的书页,试图沉浸在字符勾出的世界里。
陈树青洗完澡出来,穿着无袖衣服和短裤进了屋,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在他靠近的瞬间,她合上书,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额前头发半干,因为热水冲淋脸与鼻头红扑扑的,连带着眼睛里也有些水汽。
因为军训,胳膊处有一不太明显的分割线,下面肤色略深一点,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而不落,这些她早就知道的细节,又在视线里放大。
装模装样的看书是静不了心的。
他抬手碰碰她脸颊:“冷就上床看,电热毯已经好了。”
她摇头,就手里的书找了点话题,两人聊着聊着坐上床边,手无意间碰了碰,就没再分开。
话题越扯越远,脑袋越凑越近,上下嘴唇轻碰,他扣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加深。
胸腔起伏得厉害,她吻得忐忑。
渴望着发生点什么,又怕真的发生什么。
直到躺在床上,身体再次感受到某物,她心慌意乱地以一咬结束吻,又抬手推他。
“我累了,你让我起来。”
“打球的时候不是体力很好吗?才亲一会儿就累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他笑得暧昧,身子再次压下,轻咬脖子,亲着锁骨,胸腔抵着胸腔。
她开始着急,惊慌失措地拍他肩膀喊着:
“我还没想好要什么时候和你做。”
“你不能强迫我的!”
还是没有做好接受渴望来临的准备。
他抬起头,看见她眼眶里闪着晶莹,羞涩又慌乱的模样,吞咽得很艰难。
他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接受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敢贸然踏出那一步。
昨夜、此刻,她眼里的欲望分明在涌动,可他也看到了背后深藏的恐惧。
没事,来日方长。
可他现在难受,声音都有点哑。
“没说要那个,你帮帮我。”
脑袋一时卡壳,她啊了声:“怎么帮?”
手被拉住,她眼睛倏忽瞪圆。
“你昨晚不是对它好奇?”
“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还那样做那样说,这不是欺负人?”
她红着脸别开眼睛。
时间过得漫长。
……
……
又过一会儿,他压着声音有些可怜地乞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回正脑袋,看见红透脸蛋,像喝了假酒一样的陈树青。
他极快地舔了下唇,闭眼咬上她的。
她忽然醉了。
*
水流哗哗,冲散满手的泡沫。
陈树青拿起香皂抹在她手上揉搓,再次冲走泡沫。
“洗两次,很干净了。”
她收回冲得发白的手,愤愤地说:“流氓!”
又望着他袒露的胳膊教训:“你能不能穿个外套?大冬天的谁穿背心啊?”
脑里的回音不讲道理,这么穿就是在勾引人!
他觉得无辜:“我等会就上床睡觉了啊,为什么还要穿?”
她懒得理他。
镜子起了水雾, 他抬手抹开问:
“还没想好,是想过的意思吗?”
她瞪着眼睛,有些失语,推他出去:“走走走,我要洗澡!”
“那块新毛巾是你的。”
他扒拉着门框:“你可以慢慢想,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嘭的一声关他在门外,看着张开的五指,咬着唇发呆。
花洒运作,卫生间里雾气弥漫,她在镜子上写了两个字。
她直视着水珠模糊掉的字形,心底的字却分外清晰起来。
压抑是怕情感失控,是怕欲望冲破苍穹。
越压抑,就越可怖。
放任,会更好吗?
还是很怕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