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青闻着浑身混杂气味,皱了皱眉,牵动着左手,仍有些疼。
就这样回去,他根本过不了家人那一关。
手机上还有不少王丽打过来的电话。
他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
他不想和高以柔、盛皓他们再做纠缠,扯了扯江溪越的衣服。
她心下了然对众人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送他回家。”
盛皓问:“你一个人行吗?”
“我可以走的,谢谢你的关心,还有昨晚也谢谢你。”陈树青客客气气地说完,她也跟着附和两句。
盛皓无话可说。
几人就此分别。
两个人衣服都脏兮兮的,陈树青思索再三开口:“我可能要找个酒店换身衣服,你可以先回去。”
江溪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可以去我那里换啊。”
“开房的钱还不如用来买衣服,你毛衣都不能要了。”
她指着一家正在营业的小店,“走吧,进去看看。”
他愣了一下跟上去。
店主看着两人心里发怵,这一大早的,咋就遇到俩带血顾客呢。
他连价格都不敢说太高。
“这个毛衣多少呀?”
“299。”
“多少?”江溪越没听清又问。
“99!童叟无欺99!”
“嗷,还挺便宜。”
“买短袖吧,我回家换个外套就好了。”
陈树青身上的是一件开衫连帽外套,不穿毛衣的话会冷,但毛衣可能不太好套。
买完衣服,江溪越带着他回到家后开始发愁。
手不能沾水,那他要怎么洗?
她想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
视线移过去,他也若有所思地看过来,又红着耳朵别开眼睛。
“你手别沾水,洗头还有......”
她清清嗓子:“还有上身我可以帮你,其他地方你应该可以吧。”
“记住,不能沾水。”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再扭捏就没劲了,点头说好。
从袖口处剪开,手一撕,咵嚓,大半毛衣就垮下来,露出整条胳膊和里面的无袖背心。
白色背心被染红了一块。
他满脸嫌弃地扯扯衣服,锁骨以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转身按亮正在充电的手机。
“突然想起昨天没有听英语,一起听吧。”
陈树青啊了一声。
I heard the echo,
from the valleys and the heart.
.......
她拍拍沙发靠手说:“我去接水,衣服放这就行。”
江溪越放了半盆热水,调试好水温,放上毛巾端出去,望见沙发上裸着上身的人,急急低下头。
又从厨房拎出半壶烧热的水,方便水凉后加水。
陈树青正弯腰用手试水温,听见身后人问:“温度合适吗?”
“嗯,合适。”其实他觉得有点烫。
她把水壶放在桌上,蹲下去拧干毛巾递到他手心,然后抱着膝盖盯着水盆发呆。
水尚清澈,圈圈荡开的涟漪里映着他瘦却不柴的上身,热毛巾熨烫而过的肌肤,透着薄薄的红。
指尖点点水面,自那点又再次晕开。
湿毛巾落进水中,溅起些水,她回神拎起茶壶往里加了点热水,重新拧干毛巾交给他。
她不自觉咬着指背,手机里播放的英文朦朦胧胧的,一句也听不清。
“我右手不方便。”
第三次,他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
深吸一口气,她眼神专注又坚定,叠好毛巾覆上他的右臂自上而下,从肩膀滑到肱二头肌再到小臂,顺着流畅的线条游走,舌尖极快地掠过唇。
陈树青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心绪不可避免地跑偏,回荡在房间里的鸟语又把心思给圈了回去。
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他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动作和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出了一种义无反顾又坚如磐石的......羞怯?
绕到后背,她轻轻叹了口气,手心按着毛巾,从宽阔的后肩开始,往下领域开始收缩,双手隔着毛巾按过他的脊梁,又盖在他的腰间。
食指顺着脊梁滑动,她愣神,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嘶,抓到我了。”
脊骨附近白色细痕映入眼帘,她慌张地收回手,攥紧已经凉了的毛巾:“不好意思,已经好了,可以穿衣服。”
“好的,谢谢。”
“其他的东西我来收拾,剩下的你自己去卫生间弄吧。”
他进去后,她将手机音量按到最大,回荡在房间的英文钻不进耳朵。
心跳乱了节奏。
她望着沙发上的衣物,心里发痒。
她叹了口气,不该随便带男人回家。
洗漱台在卫生间的外面,空间有些狭小。
陈树青从卫生间出来时,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在用温水泡开的洗衣液浸泡脏衣服。
他身上冒着热气和沐浴露的香味,水珠从额前发梢滑落,眼神深邃又柔情。
“你要洗吗?”
氛围有些旖旎,她别开眼睛,无视问话看着他的左手问:
“纱布没湿吧?”
手抬至她眼前,他说:“你检查检查?”
她没看出打湿的痕迹便回:“没湿就好。”
自始至终,她都舍不得抬头。
他问:“江溪越,你怎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说谎的人会脸红哦。”
她下意识摸摸有些发烫的脸反驳:“才不是。"
“那你怎么脸红了?”
她恼地把他推进客厅:“你管我,快出去,我要泡衣服!”
客厅里,诵读声余音绕梁。
*
白日尚未营业的酒吧透着些冷清。
桌上摆着三杯白开水,纪轩举杯又猛地把杯子按在桌上,水洒了一桌。
他怒视着盛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高三了不要乱来?”
“一一不懂事,你也跟着她疯吗?”
纪轩成绩不如高以柔,想要和对方在一所学校,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没想到高以柔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样的事。
“你少说我,最惯她的就是你。”盛皓麻利地燃起一支烟,烟雾在三人之间弥散。
昨晚,接到高以柔电话时,他有些发懵。
“我按你说的把他灌醉了,可我突然又不想那么做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让你对他做什么。”
“我知道,只是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他说得对,我胆子小,该恨的人不敢恨,只敢欺负比我弱小的人。”
“你等会过来帮我把他送回家吧,他太沉了。”
电话挂断,他起了心思。
看他醉倒在高以柔怀里,她十有八九就会把他踢出局。
只要心空出来,
自己就有机会。
可是,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又是一口烟雾。
“别吵了,都是我的错。”高以柔出声打断。
“是我被恨意蒙蔽双眼,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想一出是一出才搞成这样的。”
她说着抱住脑袋痛苦啜泣。
“我太怕失去爸爸,失去家了。”
高以柔提交完保送申请后,开始留意高金水的动向。
她敏锐地发现父亲周末回家的时间又少了,之前迫于学业压力没时间调查。
那天是周六,高金水没有工作,却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出了门。
她跟了上去,目睹了两人在那间意大利餐厅吃饭的场景。
原来,他不在的时间里都是在和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