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世间生灵，总是一般，佛祖以身饲鹰，贫尼我……”小尼姑眼神清澈，语声清脆，可也不像是个傻子。
“得了得了，你说那些我也听不懂……你还是快回去换身衣服吧你！”小郡主道。
“呀！”小尼姑低头一瞧，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
却原来是她身上薄薄的缁衣被河水浸透，紧贴肌肤，身体曲线和内衣痕迹都毕露无遗，而救命恩人的眼光，就也始终在她胸部飘来飘去……
“这个小尼姑生的倒也俊俏。”江林瞧着她的曼妙背影赞叹中。
“她可不是小尼姑，她就是栊翠庵的主持，清凡大师。”李成宰道。
“啊？清凡大师不是个老尼姑吗？”江林大为意外。
“我啥时候说她是老尼姑了？”李成宰道，“也不过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无论如何不能说老的。”
是你江总管自己没听清楚。
江林说行行行，老子是特么的说不过你，你这大肚子里装的都特么的是道理！
这身上都湿了咋办？回去换件衣服去吧，天气这么冷，山风这么凉，若是感冒了不是顽的……阿嚏！
“救人吧？”小郡主幸灾乐祸，“这叫自不量力……阿嚏！”
“哈哈哈，笑人吧？”江林自己感觉鼻子酸酸，冷气透骨，见到小郡主跟自己一样倒霉，还没心没肺的笑话人家。
三人说说笑笑正待回去，却见栊翠庵中跑出几个小尼姑来，高声呼唤三位施主留步，我们主持有请！
“也不能说是施主吧？”江林还跟人家小尼姑调侃，“我们也还没有给香火钱，也没有给赠你们斋饭。”
“也不能这么说，你可就是救了人家一命呢，这也算是大大的施舍，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这位小尼姑一命，只怕福报更多。”小郡主道。
“也不能这么说，清凡大师可是成宰救的，跟我没关系。”江林道。
“救人论心不论事，说到底还是江总管你先奋不顾身，后不拘一格，才救了清凡主持一命，阿弥陀佛，善莫大焉。”李成宰笑道。
“小郡主才是善莫大焉。”江林讨好的对小郡主笑，“我那七级浮屠分你三层，给成宰两层，咱们大家伙都沾点福报。”
三人随着几个小尼姑进了栊翠庵，直奔主持禅房，已经换了一身缁衣的清凡在门口迎接，旁边两个小尼姑手里还捧着几套衣服，请他们分别入内更衣，换下来的衣服自会洗烫干净，回头奉还。
“这什么衣服呀？”小郡主换了衣服出来，鼓着小腮帮子大不高兴，“难看死了！”
又肥又大做工又粗，穿在身上像是袍子，还有鞋子也偏大，趿拉拖地就好像是船儿一样。
“清凡大师，你庵里缘何会有这些男子衣物啊？”江林身材高大，这衣服穿起来倒也还蛮合身的。
但碧树园的尼姑庵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不得不让人起疑。
“这是之前太后在世时送来的棉布，给我们做缁衣的，但我们出家人，也用不了这许多，就都缝制了成衣，送给城外那些贫苦的百姓们穿，这都是我们自己缝制的，所以难免粗糙了一些。”清凡解释的很清楚。
“哎呀，这可是功德哩！”江林啧啧赞叹。
“李大人，这两位是……”清凡还不知道这两位是谁？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清凡主持，这位是咱们宫里内务府大总管江林江总管，这位是小郡主……”李成宰赶忙给三人做了介绍。
“难怪两位气度不凡，原来都是贵人呀。”清凡一笑，合什为礼。
“一进这栊翠庵中，俗念顿时尽消！”江林道，“什么贵人贱人富人贫人，在佛前总是一般。”
“江大人原来不是俗人。”清凡淡淡道，“但却为何要做俗事？开放碧树园，让那些闲杂人等进来园子扰我等清修……就是大人你的主意吧？”
“大师你要修什么？”江林忽然问道。
“修佛。”清凡一愣，心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修成佛，又待如何？”江林问道。
“普度众生。”清凡顺口道。
“众生不来，你又不去，那要怎么普渡？”江林笑道。
“呃……”清凡皱起了眉头，“原来江大人这是跟贫尼打机锋来着？”
“大师法号清凡，清的是凡念，还是凡人？”江林道，“若清了凡念，心中应无凡人；若清了凡人，世上皆佛，你又要渡谁？”
“阿弥陀佛。”清凡瞪大眼睛，一时无言以对。
“清凡大师刚才也说了，世间生灵，总是一般，那么蝴蝶与人又有什么区别？蝴蝶翩翩满院，野鸟纷纷满山，禽兽哓哓满园，落叶萧萧满树，就也不会扰了大师的清修，偏偏有人来就扰了，这却又是何故？”萧辰道。
“大人说的是，是贫尼修行浅薄，太着痕迹了。”清凡细思江林话语，感觉句句有理，却也并非是故意取闹。
“不过大师你们终究是女儿身，若有什么山野村夫，莽撞粗汉前来搅扰，也委实不妥，我瞧就以那座玉石桥为界，让男子止步，只许女子进来，如何？”江林既懂禅意，也通人情。
“如此甚好。”清凡道，“多谢大人费心。”
“成宰，你回头选几个老成之人在此值守，以防有什么醉汉坏人前来骚扰。”江林心细，一至如斯。
“多谢大人。”清凡低头称谢。
“清凡大师超凡脱俗之人，怎么也恁多俗礼？”江林笑道，“你也不必谢我，只是以后我若是在外面惹下什么业障了，大师你可得帮我做法消除了，多少银子我都照给。”
“我瞧大人是不会有什么业障的。”清凡听他说话有趣，忍不住抿嘴一笑，宛如花开。
“业障是肯定有的。”江林叹了口气，“之前也有，今后可能更多，先跟大师交个朋友，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地步。”
“那行，大人随时都可以来，贫尼我虽然佛法低微，但想着总也能帮大人化解一二。”清凡道。
“那我就多来几次。”江林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大师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也都可以去找我，咱们一见如故，今后就是朋友。”
太监跟尼姑交朋友这种事，江林就能说的如此淡然。
清凡也没法接他这话，只能微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