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尹大人这一番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江林啧啧赞叹，但却也不接话。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跟江总管你说了……呵呵，其实在下以为江总管今晚不会来的。”尹攀龙却又话锋一转。
“尹大人相请，怎么不来？”江林装糊涂。
“那位十千世兄，也请你了不是？”尹攀龙笑道。
“十千？”江林乍听还没有反应过来。
“十千不就是个万？”尹攀龙笑道。
“哦……大人你说万世卿啊？”江林恍然大悟，“也不知道他为啥忽发奇想，要请我吃饭，但我先收到大人的请，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所以就来赴大人的约，婉拒了他的饭……”
“那位世兄心眼儿可小的很哪，江总管你就不怕得罪了他？”尹攀龙道。
“你看大人说的这话，难道咱家就不怕得罪了你？”江林笑道。
“你得罪了我倒也不打紧，我最多是背后骂你两句，却也不能将你怎么样，实不相瞒，在此之前，在下可也没少骂你，哈哈哈……可是得罪了那位世兄就也会有诸多麻烦，他可是睚眦必报的。”尹攀龙道。
“哈哈哈，我连尹大人你的骂都不怕，还能怕他的报复？”江林笑道，“也实不相瞒，尹大人你尽管骂我，我也敬你，他万世卿就算恨我，我也不惧他。”
“壮哉斯言！”尹攀龙拍案赞叹，“我就也没瞧出来你江总管不但明白事理，还是一条汉子，之前总当你是个浑浑噩噩之人，从今往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能得尹大人青目，幸何如之？”江林笑道。
聊的还算投机，酒喝的就也热乎。
只是菜很一般，也不能说一般，只能说是寒酸。
一共只有四道菜，一个凉拌萝卜丝儿，一个香油拌豆腐，一碟子炒黄豆，唯一个荤菜是辣椒牛杂……
“尹大人啊，早知道你两袖清风，但真没想到你竟然清贫到了如此地步。”江林这话既是发牢骚，却也是称赞尹攀龙的清廉。
“呵呵，虽然口舌清淡，但我心里踏实，其实就算是这些鄙陋吃食，天下不知道多少老百姓都也吃不上呢，忝为朝廷命官，明知道百姓吃糠咽菜尚自难以果腹，自己却大鱼大肉……别人吃得下，我尹某却吃不下。”尹攀龙道。
“尹某是江左人，江左贫瘠，民俗也就勤俭，也不怕江总管笑话，小时候家里吃饭，先上一盘青菜都不许吃，只能吃饭，这叫‘斋打底’，逢年过节有一道荤菜就是猪杂脏，这叫‘狗静坐’因为杂脏可也没有骨头……”
“请客的时候所用的果品都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端上桌子摆样子，这叫‘子孙果盒’，还有我们祭祀祠堂所用的牲品都是从食杂店里赊来的，等到献祭完毕，还要还给店里，这叫‘人无分’。”
“这说起来都是笑话，但却也是实情，当年我家里还算是过得去，尚且如此，那些底层的百姓如何，就也可想而知，现今咱们大夏屡经战事，百姓们是更苦了啊，我前些时候听说琅琊郡还有百姓易子而食，真是惨啊……”
“还有这种事？”江林听着都感觉毛骨悚然。
“江总管总在深宫中呆着，不知道民间百姓的疾苦那也情有可原，但朝中众臣明明知道，却都装聋作哑，每次廷会，都是报喜不报忧，呵呵，若依着他们那般说，咱们大夏都天下太平，百姓都丰衣足食了！”尹攀龙冷笑。
江林默默无语。
“嗐，难得江总管来，总是说这些干什么？来，喝酒！”尹攀龙举杯相敬。
结果一顿酒喝下来，江林屁事儿没有，尹攀龙却颓然大醉，还说了不少的醉话……
至始至终，尹攀龙也没有提静妃的事儿，其实也不用提，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江林回到宫中住处，冯唐，魏忠贤，杏儿都还在聊天等他，见他回来，一起迎接上来行礼。
“以后咱们在家里，就免去了这个礼节吧！”江林道，“你们自己累，我瞧着还闹心。”
“嘿嘿，干爹你是瞧见我们闹心啊，还是这酒喝的闹心？”魏忠贤给他端来一壶凉茶解酒。
“都挺闹心的。”江林笑道，“但尹攀龙可比我闹心，跟我喝酒还借酒浇愁起来，生生的把自己给喝多了，我出来时候，他还搂着马桶吐呢。”
其实尹攀龙当着江林的面大醉如泥，本身就也是一种态度……看来他还真想要跟江林交个朋友。
“晚间徐贵妃差人来，也没甚事儿，是感谢干爹给麟趾宫换了些个家具用品，又送来了两筐桃子，公主差人来问干爹应她的差事办妥了没有？若是办不好，她让干爹仔细你的皮！还有王来福来了两次，他是……”
魏忠贤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王来福嚷嚷，“总管屋里的灯还亮着呢，可见是没睡的，你们休要骗人！”
“这个疯子，刚才来了两次我就跟他说有事明天说，这大晚上的又来打扰，我去赶走他！”魏忠贤气道。
“让他进来吧。”江林笑道，“只怕来福这是遇到什么技术难题了，待我指点他一下子。”
虽然王来福这人儿有点疯疯癫癫，但江林却也很欣赏他这个勤俭做事的态度。
“我就说总管你还没睡，他们还骗我……总管你来瞧瞧我这个样品可也还行？”王来福见到江林都顾不上行礼，就取出一个新式卫生巾的样品来。
“行啊来福，做的不错啊。”江林大为意外，还以为他研制这东西怎么也得个十天半个月，却不料一下午就做出了成品，而且跟他所设想的一模一样。
人才啊这是！
“都是按照总管图纸上做的，感觉是也差不多，只是这个需要试验一下子才知道好不好使，刚才我去找了几个宫女相识，却被她们臭骂了一顿说我是无赖……”王来福苦着脸道。
要不说他是个疯子呢，在如今这个保守的年代，你拿着这个去找人家小宫女做试验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人家骂他都是好的，没揍他就不错！
但好在他虽然疯，还没有疯到去找嫔妃们试探的地步，否则就不是挨骂挨揍这么简单的了。
但试验是必须要的，大家伙不约而同的看向屋中唯一的女孩子……
“你们看我干什么？”杏儿早已羞红了脸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