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嘉兴府再回临安城,这是非常绕远的路线。可是没办法,安乐镇的位置实在过于刁钻,正好卡在了临安城西边,所以从西边到临安必须经过安乐镇的范围。范正几人要想回去只能向南或者向北,几人下山时的方向是朝北,所以只能去离临安城比较近的嘉兴府。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路线。
但是这也意味着郑成一定会错过今年的科举。对此,范正是非常惋惜的。但是郑成倒没有太在意,毕竟这次的经理能够安全活下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再说武举还可以下次考,再等几年就是了。
从安乐镇逃出来后他们都感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几人聊了一会儿便很快睡着了,这也是他们这几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不用关心生命安危,不用找人放哨……
再等几人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阳光透过马车的门帘和小窗户照射进来,洒到范正身上的时候很温暖,又惬意。范正眯着眼睛,一点点坐了起来,只是坐起来的时候无意中动了一下小腿,一阵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
兴许了范正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些大,郑成也悠悠转醒了,紧接着郑云和郑婉也醒了过来。大家的眼睛都还有些惺忪,四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几人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郑成探出脑袋,对着赶车人问了一句:“大叔,咱们还没到嘉兴府吗?”
车夫对郑成很客气,原因是昨天郑成他们用他车的时候,直接给了两锭银子。最重要的,郑成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快到了公子,估摸着也就一个时辰了。几位要是饿了的话我这还有些吃的,不过都是些粗粮,您几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呵呵,不用了大叔,我们自己带了。”
昨天在安乐山木屋里打包的食物还没吃完,郑云从包袱里拿了出来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异味后几人这才大快朵颐起来。冷馒头和肉的味道其实并不好,但范正几人却吃得不亦乐乎,就着清水不会儿便将食物消灭完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嘉兴,经过一番盘问后几人顺利进了城,郑成又掏出一些散碎银两给了车夫,然后几人扶着范正离开了。
嘉兴府虽然没有临安府繁华,但也算得上是热闹,街上商户林立,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当然范正几人来不及逛街,他们当务之急是找一间客店安顿下来。
为了方便几人还是和在安乐镇呢时一样直接找了一套小院子,放完东西后几人直直扑倒在床上。唯独范正坐在书桌前写了一封找店小二寄了出去,科举之前他是不可能回到临安了,但他必须要将安乐镇的情况告诉何文君,他总觉得这家事情背后还有更大的预谋。而且秦楫绝对脱不了干系,他要提醒何文君不能在等了,要早作打算除掉秦楫!
……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才悠悠转醒。醒来之后几人好好冲洗了一番,又换上了店小二哪来的新衣服。这下四个人都整整齐齐的了。再之后便是去吃饭了,因为范正腿脚不方便所以还拄了根拐杖,在郑成几人的扶持下才出了门。
夜色下的嘉兴依然很热闹,大家夏天的时候都喜欢晚上出来逛,这也符合蔚国人的生活习惯。范正四人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家人声鼎沸的酒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酒楼看上去不错啊,天黑了还这么多人。”郑成说道。
“那就这家,就这家吧!”郑婉迫不及待地说道,摆脱危险之后大家都暂时恢复了往日的状态,郑婉也变得活泼起来。
进入酒楼后几人在一楼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说来也有意思,四个人在安乐镇逃了这么久该丢的不该丢的都丢了,偏偏银子却没丢,一直在郑婉和郑云身上揣得好好的,还是两人在马车上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范正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好家伙俩人也真是不容易,要知道那些银两多少也有点重量,两姐妹逃了一路竟然都没发现。不过也多亏了这俩人的“粗心大意”范正他们现在才吃得起饭。
四个人点了整整一大桌的菜。除了郑云保持着淑女的矜持之外,剩下这三人宛如饕餮一般,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不一会儿半桌的饭菜已经扫荡一空,这一幕与他们几人整齐的穿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还纳闷儿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怎么给饿成这样?
就在众人“欣赏”着范正几人的风采时,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桌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这吵闹声刚起,范正心头顿时一颤,一抬头只见郑成三人直勾勾看着自己。范正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郑云扑哧一乐,“每次跟子义哥哥来饭店就有热闹看。”
郑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唔……我之前还不信,现在一看子义是真的跟饭店犯冲啊,哈哈哈……”
范正苦笑一声,扭头看了那边一眼。
另一边,一个身着淡灰色长袍,一字眉,留着两撇略微发白胡子的中年男人怒目圆睁,涨红了脸,身后护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长相可人,此时正眼泪汪汪的躲在男人身后。两人看上去是一对父女。
中年男人面前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歪斜着身子站着,耷拉着肩膀,趿拉着鞋,长了一双老鼠眼,留着两撇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狗油胡,咧着大嘴露出两排歪歪扭扭的大黄牙。总结来说,恶心至极!
不同于中年男人的愤怒,这老鼠眼男子则一脸轻浮,一脸奸笑地盯着中年男人后面的小姑娘。
“老陈,可不是我逼你,咱凡事得讲理是不是,你说你欠我六两银子都一个月了,也该还了吧?”
被叫做老陈的中年男人瞪着他,怒道:“钱三,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明明只向你借了一两银子,哪里来的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