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简单休息了一下。
范正走到院子里,感受了一下,此时的天气是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时候,温度正合适。
“现在就要过去吗?”何文君问。
“嗯。”范正回答,“对了,平时那边都是怎么审的?”
何文君说道:“据我所知,每天拉出来审,每天都要上刑,在保证他不死的情况下给他最少的食物和休息。时间。”
“这样啊。”范正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陛下,我有个请求。”
“你说。”
“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个稍微干净的房间,还有酒,肉,一些吃的东西。”范正问。
何文君有些不理解:“可以,但你要这些做什么?”
“呵呵,换个问法。”范正回答道。
“嗯,我让人去准备。”何文君说。
……
范正和何文君是直接坐着一辆马车去的,期间何文君已经通知那边准备了范正要的东西。
屋子不大,是一个小套间,正屋里面还有一个小屋子。正屋里,除了桌子,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放。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
范正和何文君走了进来。
“这样可以吗?”何文君问。
“可以可以。”范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有对何文君说道:“呵呵,陛下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何文君眉头微皱:“你说。”
“一会儿能不能请陛下到里屋。”范正说道。
何文君看着范正,范正就笑着看着何文君。
何文君点了点头。
“谢谢陛下。”范正笑着说道。
何文君眉头一挑,转身走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两个兵丁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大概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在狱中这几日已是蓬头垢面,脸上还有这血迹。男人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两个兵丁架着它的两条胳膊把他拖动了范正面前。
范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两个兵丁将男人扔到了椅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男人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脑袋耷拉在一边,双眼紧闭。
范正看着男人,走到桌前端来了一碗水,然后顺着男人的嘴唇缓缓到了下去。
尝到水的男人,嘴唇开始嚅动,慢慢张开了嘴巴,水顺着男人的嘴流到胸脯上。
范正看着男人喝到了两口水,便将水拿开了。
“呵呵,还好吗?”范正俯视着男人问道。
椅子上的男人眼皮微微跳动,接着缓缓抬起眼皮,半眯着眼,接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死不了。”
“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范正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上次见面你还是爬着走的。”椅子上的男人忽然咧着嘴笑道,只不过声音里充斥着挑衅。
范正不理这茬,而是说道:“你倒是真硬气啊。他们这么多天愣是没从你嘴里问出什么。”
见男人不说话,范正接着说:“我呢,也很奇怪,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就要来刺杀我呢?”
男人依旧不说话。
范正笑了:“呵呵,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所以我不问你。我们聊点别的吧。”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呵呵,別使什么鬼把戏了,浪费时间。”
范正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身后的那张桌子,“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说罢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几个碟子。
一碟烧鸡,一碟糕点,一碟酱牛肉,一碟肘子,还有一壶酒。
几样东西摆在桌子上,正对着瘫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本来无神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愣了半天喉结一动。
范正拿起酒壶,又捡起一个小杯子倒了多半杯,走到男人面前。
酒杯离男人的的脸很近,一阵阵酒香飘散开来,男人忍不住用鼻子嗅起来,这确实是好酒。
范正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还在回味酒香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桌子上这些,都是给你带的。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男人听罢嗤笑一声,他本来以为范正有什么鬼把戏,搞了半天还是这一招。
“第一个问题,奖励是那一杯酒。”范正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接着厉声喝道:“谁派你来的!”
男人看着范正露出不屑的笑,这种小孩子把戏简直是侮辱他了。
里屋的何文君也是摇了摇头。对付这种犯人,这种审问方法确实很低级。
范正指着男人厉声说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只要说了,这一桌子都是你的,我还可以给你求情免你死罪!”
“哈哈哈,哈哈哈。”椅子上的男人一听这话竟然大笑起来。他是真被范正给逗笑了,免除死罪这种话在他听来幼稚的很。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本公子好心好意给你带吃的,你竟然嘲笑本公子!”范正指着男人,胸脯一起一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笨蛋废物啊!咳咳咳!”男人因为笑的有些剧烈而咳嗽起来。
里屋的何文君看着这一幕失望地摇了摇头,上午范正胸有成足的样子让她以为范正真的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不过何文君也仅仅是有些失望罢了,毕竟在她心里也并不指望范正能帮她问出些什么。
就在她想出去的时候,范正说话了。
只听见范正先是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放缓,聊天似的说道:“那问点简单的你能回答我吧。你今年有没有三十岁?”
男人嘴角还挂着笑,显然还在嘲笑范正刚刚的发言。
“有没有三十岁,说话。”范正又问了一遍。
男人没说话,而是挑衅似的点了点头。
“哦,那我没看错。”范正说着拿起酒杯递到男人的嘴边。
男人一愣,抬起头看着范正,满脸的错愕。
“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杯酒喝了吧。”范正说道。
见男人不动,范正直接喂到了男人嘴边,接着杯子微微一斜。
酒流了下来,男人下意识地把嘴微微张开,酒进入男人的口中,男人只觉得口腔中一阵清香,清香顺着胸膛流向胃中,甚是甘醇!
男人满足地吧砸了一下嘴唇,抬眼看着范正,一脸的轻视。
这就是个笨蛋!男人心里想道。
“第二个问题,奖励是一块酱牛肉。我问你,海马有几条腿啊?”范正问道。
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范正,“海马没有腿。”
“胡说!没有腿怎么会叫马呢?”范正忽然严肃地说道。
男人坐在椅子上又笑了出来,笑完开口说道:“和你说了你又不懂。问题我答完了,给我吃的!”
范正一副不甘心地表情,但还是拿起一块酱牛肉塞到了男人嘴里。男人一边欢快地嚼着牛肉,一边等着范正继续说。他不知道范正问这些干什么,但是对于身心都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他,回答这个傻子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能吃到酒肉,显然是非常值的。
何文君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皱起眉头,这个范正到底在搞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完这一桌子吃的喝的都是你的。”范正指着桌子上的美食说道。
“我问你,赤龙有几只爪。”范正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五只。”男人干脆地回答道。
男人话音刚落,范正忽然大喝一声:“来人!”
啪啦!门分左右。之前的两个兵丁恭敬地走了进来。
范正指了指还在发愣的男人,对着两个兵丁说道:“押回去吧。”
此时男人还有些发蒙,显然没明白怎么范正上一秒还好好地,现在一下子翻脸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兵丁已经拖着他走了出去。
何文君从里屋走了出来,刚要开口说话。范正笑着对她说道:“陛下,我们回去说吧。”
何文君蹙着眉头看了范正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
一路无言。
两人很快回到了国公院,进了书房,小玉捧过来两杯茶,接着出去关上了门。
书房内,仅剩下何文君和范正两人。
“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何文君蹙着眉头说道。
范正捧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接着开口说道:“陛下,宫中守卫森严,道路错综复杂。宫外之人进来恐怕不容易吧。”
何文君点了点头。何文君知道反范正什么意思。
范正看何文君点头,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我朝自四十年前曾与矮国爆发过小规模的战事。自那时起,我国就有了严格的海禁政策,即便对于靠海的渔民活动管控也十分严厉。”说道这里,范正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么,一般人是很难见到海马的,那么那名刺客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何文君开始听范正说海禁还着皱眉头,蔚国确实因为海上强盗和矮国的原因采取了海禁,可这和刺客有什么关系?可听到范正后面一句,何文君忽然怔住了。
是啊,海禁啊!那刺客是怎么见到的呢?何文君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见到海马的。
官服!蔚国的官服上,而且还是一品大员的官服上,才会绣上海马!
范正见何文君面色阴晴不定,轻声叫了一声:“陛下?”
何文君听到范正叫自己,慢慢回到神来,“继续说下去。”
范正点点头,接着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您知道赤龙吗?”
“龙,有很多种类,赤龙是其中的一种。”何文君回答。
“那陛下知道赤龙有几爪吗?”范正问道。
“五爪。”何文君说道。
范正忽然眼睛盯着何文君,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陛下说错了,赤龙有四爪。陛下所说的五爪赤龙是在何处见到的呢?”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霹雳在何文君心底炸开。
龙,何文君每天都会见到,自己的龙袍上,就有一条五爪金龙。
五爪赤龙,何文君也见过。
自蔚朝建立以来,皇帝为了嘉奖几个开国功臣,曾赏下五爪赤龙袍。而这一传统也被沿用下来。一直到如今,五爪赤龙袍都是臣子的极大荣誉。
这一奖赏,与官阶无关,只与功劳大小有关。除去几个早已离世的开国元勋,现在还在世的获得五爪金龙袍的官员,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哦,还有。刚刚在对话中,那名刺客为了嘲讽我说,我果然是个笨蛋废物。呵呵,我之前的名声太差,都传到刺客耳朵里了。”
何文君这才想到,那刺客是说了这么一句,此时范正再一重复,何文君注意到了一个词,就是“果然”
范正名声不好,但再怎么传,也只是在朝中传。
何文君心里,嫌疑人的范围在一点点缩小。
范正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等着何文君消化这些信息。
良久,何文君深深看了范正一眼,缓缓开口说道:“你刚刚审问刺客时,气急败坏都是装的吧。”
范正不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眯着眼微笑着看着何文君。
“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何文君问道。她指的是范正问完刺客赤龙就让人把刺客押走了。
“再往下问没有意义了。”范正淡淡地说道。
确实没有意义了,上面几个问题已经将幕后之人的范围缩到最小了。再问下去,就是直接问名字了。
何文君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说道:“嗯。不过我安排人再问他一日,一日之内不说,就凌迟了。”
范正一听凌迟身子一怔,一想那画面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何文君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范正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她感觉很陌生。
何文君和范正虽有婚约,但并不熟,从小到大,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之前的范正在她心里的形象,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废物少爷。何文君虽然和他成婚了,但也只是完成父亲和范国公的约定。让范正就这样浑浑噩噩混下去,一辈子吃喝不愁,死后帮他打点好,这就是何文君一直想的。
可这几天的接触,尤其是今天范正的作为,把何文君内心对范正的刻板印象击穿了。
是他经过刺杀之后开窍了吗?还是这才是真正的范正,以前的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只是他的伪装,可是他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何文君不自觉得盯着范正,她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