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玉柔的威胁,宋婉秀不以为意。
只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脸上的蛊毒,跟她这里发脾气呢。
这也正常。
病者,脾气不好,她见的也多。
至于她的身份,宋婉秀也懒的去猜。
这京城,天子脚下,天上掉块板砖都能砸个皇亲国戚、朝廷权贵。
就连她自己,不也曾是侯门嫡女,还与太子、皇长孙、锦王殿下等人有过交情。
当然,也与那什么……将军府的小姐有过过节。
这些,不足为奇!
接下来的时间,宋婉秀便在医馆坐诊。
在她出门的这段时间,宋南枫也来到了二房这边。
由于昨晚宋南枫提过老太太的要求,于是,昨晚,宋婉秀就下了令,将那些从大房调到二房的人手,全部调了回来。
早上,宋南枫到二房的时候,这边是一个大房或者说宋婉秀的人都没有。
也因此,整个二房突然间就又乱套了。
原本一早要支银子办事的,突然找不到管家拿银子了。
厨房准备菜蔬米粮的,突然找不到交接的了。
还有,负责洒扫的婆子又有了口角,闹起来了。
甚至魏氏也亲自找了宋南枫,说她现在有孕在身,原本每日给她的燕窝,怎地突然停了不给?
还有,她的丫鬟去厨房那边要碗鸡蛋羹都要不到。
府里原本二房的下人,听说大小姐不管事了,大小姐的人全部撤走了之后,一个个在那人心惶惶。
这才拿了上月的月钱,下个月,还指着大小姐带他们起飞呢。
冷不防,又被撂下了。
他们还能有个好?
宋南枫被搅的头昏脑涨,只留心腹小厮,去处理这些麻烦事,他则直接来到了偏院。
老太太一早吃了两碗粥,心里受用不少。
再听闻大老爷来了,心里更是得意。
“枫儿,你来了?”宋老太太难得露出慈爱的神情,“用过早饭了吗?娘让她们早上熬了点粥,你要不要也吃点?”
然而,宋南枫脸色并不好,他站在床边,说,“不用了。我着人送你回善喜堂。”
“真的?”宋老太太惊喜至极,半边还能动的胳膊,立刻就要掀被子,想要下床。
宋南枫见她这般急切,轻叹了一声,“还有,你不让秀儿来照管家务。
我也跟她说了。”
“哦?”宋老太太瞧着儿子这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于是,脸上露出笑意,“嗯,枫儿,你这次的事办的很好。娘也不是有意针对她。
但是,娘跟她没眼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宋南枫蹙眉看着她,“老太太难道就没想过,您如今病成这样?还有精力照管府中事务么?”
“娘觉着,这两天身子要好上一些。要是再多养些时日,定不会差。”宋老太太倔强的说。
宋南枫看她半个身子几乎不能动弹,很不看好。
“就算您养好了身子,又能怎样?您养的起府里这些人吗?”
“呵。”宋老太太现下心情大好,听见这话,也不以为意,“放心,娘自有法子。”
虽说府里大不如前。
但是,她私藏的那些东西,足够她继续维持老祖宗的体面了。
前些日子,因为范家的事,她使了出苦肉计。
如今,范家那边对她彻底失望和放弃,再没有是她牵绊的了,日后,她还有什么过不好的?
只需,慢慢调养好身子。
至于小儿子那边。
那日接到秋后问斩的消息,受了惊吓,导致身体受损,这些日子,瘫在床上,她倒是想的明白了。
秋后问斩,又不是斩立决,她还有时间捞一把。
她有的是银子,她要不惜一切,再将小儿子捞回来。
即便,最后捞不回来,她还有大儿子,还有银钱。
其他孙子孙女跟自己不亲,也没关系。
魏氏肚里不还有一个么?
等孩子出生了,她就直接养在身边。
亲自教养大的孩子,总会跟自己亲近些。
如此想着,宋老太太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因此,宋南枫对她说的关于二房府里目前的困境,在她来说都不算个事。
只要她身子康健了,只要她手里攥着足够的银钱,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宋南枫见她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头却足,料想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大事。
便道,“老太太这身子强壮的很,既然这样,那我就回了。”
“等等。”宋老太太叫住他,“枫儿,娘如今只剩下你了。”
宋南枫鼻子一涩,没有回话。
宋老太太又道,“娘知道,娘以前的确有过亏待你的地方。但那也是娘恨铁不成钢啊。
你以为,娘那样对你,心里好受吗?
娘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
宋南枫依旧没有说话。
宋老太太长叹了一声,“罢,现在说这些也无益。不过,以后,娘要你每天都过来一趟。
娘老了,身子又不好,也不知能活几日。
娘如今是见你一次少一次了……”
最后一句,真心伤感,宋南枫心里也难受,便点了点头,“母亲既这么想,那以后我空了便过来就是。”
说完,抬步走了。
宋老太太也就没挽留。
很快,宋南枫派来的婆子丫鬟们,抬着小轿来了。
宋老太太看着这顶小轿,眼底露出胜利的目光。
哼,任凭宋婉秀那贱丫头再能耐,她不还是回到善喜堂了么?
这二房的当家人不还是她老婆子么?
宋南枫安排好了宋老太太的事,就回到大房。
他想着,如此也好。
跟二房,只照顾着老太太便可,至于二房里的一切事务,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操这个心。
白氏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当下,宋南枫心里轻松不少,想着这几日没有顾的上礼儿的功课,还想去看看儿子学的如何。
不想,二房那边的管家,匆匆忙忙又找了来。
“大老爷,不好了,老太太昏过去了。”
“昏?”宋南枫自己都诧异了,“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提到回善喜堂,一脸喜气。
若不是那嘴巴还有些歪,半个身子不大能动弹,他都以为老太太是装病的了。
“小的不知。”二房管家急道,“老太太回了善喜堂,可没一盏茶的工夫,就,就昏死了过去。
如今,已经请了大夫过去,不知怎样?
府里也没人主事,小的赶紧过来请大老爷过去一趟。”
宋南枫,“……”
来不及换衣裳,宋南枫又急匆匆虽管事,一起来到二房善喜堂。
善喜堂里,老太太被大夫扎了几针,倒是醒了。
只是,整个人怔在那里,牙关紧咬,那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就是不做声。
“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若是平常,歇息也就好了。可是,老太太这身子本就不好,所以,只怕……”大夫没将话说出来,不过,那意思肯定不大好。
宋南枫听明白了,派了人送走了大夫,又将上午送老太太回善喜堂的人提来问话。
“老太太在偏院明明好好的,为何一回善喜堂便发生这样的事?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实说来。”
那几个婆子丫鬟,跪了一地。
“奴婢们真不知道,奴婢们将善喜堂收拾好,将老太太接了回来。
老太太还说要赏我们呢。”
“老太太回来后,就说有些乏了,让奴婢们先退下,有事再唤。”
“奴婢们在门外伺候着,突然就听到里头传来老太太的惊叫声,随后,就见老太太趴在床头,昏死了过去。”
宋南枫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由头来。
便挥退这些下人,转而来问宋老太太。
“母亲,是这善喜堂人多手杂,扰了您的静养么?”
宋老太太抬眼,狠狠的盯着宋南枫,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恶气,“有,有人,动过我房里,房里的东西。”
宋南枫眉头皱起,“您从偏院回来,自然要先着人将这里打扫清爽。”
宋老太太恨不得吃人一般的眼神,怒道,“不,是那贱丫头,那贱丫头……窃走了我的东西。”
宋南枫听着,心头一紧,继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口里的贱丫头不就是秀儿么?
“老太太,秀儿之前已经禀明过我。因府里开销难支,还有下人们上月的月钱无处发放。
她只得先将库房里的东西清点出来,能变卖的先换了银钱,先支付了下人们的月钱,以及维持府里的开销。
至于你房里的东西,她也让人做了清点,有几样东西,是我做主变卖的。
老太太若觉得不妥,等日后身子骨强壮了,手里头宽裕了,再添置些新的便是。”
宋南枫说这些话时,心里是有气的。
毕竟,这府里人都养不起了,还贪着那些东西?
秀儿做的这些,也是为了维持这府的日常开销,何错之有?
宋老太太听他这般说,更是气的歇斯底里,“你,被贱丫头,骗,骗了。
不止,不止……”
老婆子越想越气,越奔溃,最后,也顾不得了,当着宋南枫的面,说,“娘,娘这床底下,有间暗阁,里头,里头藏着娘这一辈子攒的私房……
现,现在,全,全没了,没了。
一,一定是那贱丫头,窃了,窃了……”
那凄厉的控诉,让宋南枫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