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老爷一把掐住了柳氏的脖子,柳氏一挣,反而敏捷的咬住了他的虎口,痛的他一声惨叫,另一手狠戾的拽着她的头发,那力道似乎要将她头皮一起揭下来。
宋老夫人瞧的眼睛都直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气的拿着拐杖在地上砸的咚咚响。
“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边的嬷嬷赶忙的扶住她。
宋二老爷和柳氏也当真被这喝声震住,再瞧除了宋老夫人,还有伺候的两个老嬷嬷,脸上顿时无光。
到底还顾些脸面,夫妇两个松了开,各自起身,整理自己。
“你们出去。”宋老夫人吩咐左右伺候的人,“不叫,谁都不许进来。”
“是。”两个嬷嬷带着门口守着的丫鬟,识趣的退到了院门口。
等人都走了,宋老夫人猛地拿起拐杖,凶狠的打在了柳氏的身上,咒骂道,“混账婆娘,连自家老爷也敢打,你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那一拐杖打在了胳膊上,疼的柳氏身子一弯,眼泪鼻涕又一齐涌了出来,然,不等她争辩,死老婆子的拐杖又打了过来,她忙伸手夺住,叫喊着,“老太太,您老要打人,也得先问清楚个是非黑白。”
“是非黑白?”宋老夫人气的脸皮直颤,厉声教训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敢骑在老爷们身上厮打,还敢这样质问婆母?”
“老夫人,你也得问问他,一进屋,一句话不说,就先毒打于我……”
“那还不是你这贱妇,做下了下作的事。”
“谁做了?分明是你那贱蹄子陷害的我,你不帮我伸冤,反倒……啊。”
话未说完,又被宋老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贱妇,你厮打你老爷不说,还要诬赖旁人?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你也要打骂了?”
这短护的还有天理吗?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当娘的也是如此,明明这一切都是宋老太太带回来的那个什么外侄女惹的事啊。
那贱妇背地里害她的,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让她说。
柳氏没被气疯掉,却也处在崩溃的边缘,被陷害的清誉尽毁的是她,可男人和婆婆却是这副态度,都当她是什么了?任意羞辱践踏的东西吗?
“哇!”猛地,柳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大嘴就嚎啕大哭起来,“没天理了啊,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一个,儿子打我,当娘的不说劝和劝和,上来就帮着儿子一起打,黑心烂肺的,枉我嫁进你们宋家十几年,做牛做马,如今却混的连猪狗都不如啊。你们杀了我吧,来,杀吧,你们母子一起联手弄死我吧。我知道,你们早都嫌弃了我,恨不得早点弄死了我,还将那些不三不四的贱人弄回来,呜呜,可怜我的天儿和月儿啊……”
这哭天抢地的,宋老夫人看的心口那气直直的往上涌,不住的对着儿子嚷,“你瞅瞅,这就是你娶来的好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才说了她一句,她就有十句顶着,现在还在这撒泼打滚,想要将我也拿捏住呢?行,我知道我老婆子早碍着你的眼,我给你腾位置,我死去,以后这府里的一切就都由你做了主去,哪怕你今后杀人放火去,也没人管的了你。”
婆媳两个,一个比一个嚷嚷的大声,吵的宋二老爷脑子都快炸了,火大的也大叫了一声,“够了,都别吵了。”
“……”那两个果然闭了嘴。
宋二老爷难得会发这么大大火,宋老夫人意识到,真出大事了,便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这贱妇又欺负你?”
一向觉得小儿子性子太温和太软弱,区区一个商贾之女,也能将他拿捏,宋老夫人平时为这个呕了不少的气,难得今天儿子跟这婆娘动手,可来了一瞧,儿子根本没占到便宜,反被这泼妇按在地上扭打,那气更不消说,那一拐杖根本不能消她心里头的恨。
所以,借着今儿这机会,索性好生教训教训柳氏,也帮儿子立个威,儿子如今快奔四了,膝下却只有天儿一个儿子,怎么够?
倒不如趁了今儿,索性拿下柳氏,然后,再给儿子挑几个年轻貌美能生养的女人放在房里,让那柳氏气死也不敢吭一个字,以后唯有看儿子脸色过活,那样才好呢。
然而,被戴绿帽子的丑事,宋二老爷哪里有脸跟母亲提,只恨恨的瞪了柳氏一眼,然后道,“母亲,这事你别管了,儿子即刻命人去柳家,叫他们过来领人。”
宋老夫人一听,愣了,“你这是要?”
“休妻。”宋二老爷咬牙切齿道。
宋老夫人目瞪口呆,柳氏一看他那决绝的表情,心碎的一片一片的,随后,愤怒的喊着,“休妻?宋二,就凭你这个废物,你也休的了我?我警告你,你若敢这么做,别怪我将你的丑事全部抖落出来。”
宋二老爷眼神如刀,刀刀射向柳氏,恨不得杀了她,“柳氏。”
柳氏扬眉,冷哼,“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坦,识相的,就好好的帮我彻查此事,尤其是你那个好妹子,别以为害了我,她就能过门,哼。”
——
这厢,宋府二房闹的不可开交,另一头,宋婉秀这儿,却是睡的昏天暗地。
日上三竿,彩珠到屋里瞅她好几回了,小姐缩在被窝里,睡的跟小猪似的,一点醒的迹象都没。
“怎么突然这样能睡了?”彩珠奇怪死了,平时小姐起的可早了,天再冷,她都能准时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到还无人行走的街上跑一圈回来,再打那什么太极拳。
快到中午了,宋婉清也好奇的进来看,宋婉秀仍旧抱着被子睡的香,不由笑了,“这么困?敢情大姐姐一晚上没睡不成?”
彩珠傻笑着,“小姐贪睡还真稀奇,大概是把往日没睡够的今儿全补上了吧?罢,午饭放在炉子上煨着,等她起来了再吃。”
两人说着话,又一起出去了。
房门关上,屋里静悄悄的,有阳光如细细的金沙一般从窗棂那边折射进来,和着宋婉秀轻微的鼾声。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困,实在太累。
貌似,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劳累的活了。
连夜赶写了几千份的小画本,胳膊都快酸掉了,幸好,文言文短小精悍,表达力却强,不到五十字却将柳氏做的丑事叙述殆尽,顺便还挖苦了下宋家,嘲讽了宋二老爷……
可这还不是最累的,连夜要分发各处,上至官宦之家,下至贫民百姓。
好在,这年头,有银子好干事,花了点银子,找了一帮闲散人员帮着分发干活。
天快亮的时候,几千份的小画本总算分发了大半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