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云靠卖首饰的钱,去药铺买了几副药。
药很苦,白氏每次喝时都痛苦难耐,宋婉云原想着买包蜜饯,可剩下的那点子钱,连两百文都不到。
她只得忍着眼泪,拿着药回去了。
回府后,她将药给了翡翠拿去煎,自己则来到白氏这边探望。
白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见她来,神情更是沮丧。
“我可怜的儿,命怎么这么苦?偏是你议亲的时候,咱家出了这等事。倘若娘当初早些决断,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其实,宋婉云比宋婉清也就小一岁,早两年就能议亲了,这期间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
可白氏呢,第一觉得侯爷正当年,府中气象日盛,第二个,宋婉云生的端庄贤淑。
她自己是与人做妾过来的,之后是李氏亡故,她慢慢的才被扶了正。
即便被扶了正,这府里,上有老太太把持着,中有二房那个泼辣强势的妯娌,白氏日子仍旧过的不如意。
所以,她一心的想给女儿找个婆母好说话,妯娌少或者性子软和的,另外,家风门楣都不能差的。
这一挑,就挑花了眼。
以至于,侯府没了,宋婉云的亲事也没定下。
所以,白氏现在黑天白夜的后悔这事,当初要没那么挑剔,找个相当的将女儿嫁了,至少,她现在也用不着一起受苦受穷。
而今,女儿再想找个门楣高的,已然不可能了。
但是,随便找个普通人家,白氏这心里又是不甘。
可女儿年岁也不小了。
“娘,您就别想这事了。”宋婉云走过来,帮着白氏掖了掖被子,随后,拿来凳子,坐到床边,原本温婉的脸上,现在多了些愁色。
白氏一瞧,就叹道,“那些婆子们,又闹事刁难你了?”
宋婉云轻轻摇头,她知道,跟母亲说了也没用。
母亲就不是个能主家的料,不然,也不会一病不起。
白氏拉过她的手,又叹了一声,“娘这身子不争气,这一病,苦了你了。”
“娘,您安心养病。女儿并不苦。”宋婉云道。
白氏心疼的望着她,“怎么不苦?瞧你现在瘦的可怜。”
说着,眼里又迸发出恨意。
“你父亲也是个没用的,整天除了喝酒,再不会做别的了。咱娘俩真是叫他给坑苦了。”
“娘?”宋婉云很惊讶母亲会说出这种话。
白氏又哭起来,哭自己嫁到侯府后过的如何如何辛苦……
宋婉云听的都麻木了。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李夫人在世的时候。
那时,他们大房多厉害啊。
二房那边,厉害如二夫人,见到李夫人都满脸堆笑,极尽讨好。
即便如此,李夫人愣是连正眼都不给她,常常把二夫人气的背后跳脚,却又不敢有任何行动。
老太太心里不满,可也只敢在父亲跟前抱怨几句。
想着想着,宋婉云再一次觉得,假若当年去世的白氏,李夫人仍旧活着,那么,侯府定然不会是今日这个状况。
她,哪怕她不是嫡出,李夫人定然也不会亏待她,找个差不多的亲事,由娘家撑腰,她的日子定然也不会艰难。
哪像现在。
阖府里,竟然只靠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撑着,父亲整日酗酒,母亲天天病着,不然就只知道抱怨。
底下丫鬟婆子小厮们,一个个的算计她。
宋婉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她没再听白氏哭诉抱怨,怔怔的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想到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宋婉秀等人,那姐弟三人的笑声,像是仍旧在她耳边。
她觉得,她该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