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雾并不在意楚非的背叛,人各有志,她又不是金银珠宝凭什么要求人人都喜欢她?
她身边的人,有真心相待的,有威逼利诱的,更有利益相关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关系,能办成事就行。
即便楚非对她有天大的恶意,在她手里也翻不了风浪,那便还有利用价值。
等手头事暂且了结,她便要去云县寻矿了。挖矿要用上许多人手,楚非正好废物利用。
“杜老师您别生气呀,这人我心里早有打算。”说罢,她朝门外喊:“来人,把他带去临江镇干活。”
护卫进屋,奉令将楚非拖走。
没当场处死,楚非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被两个护卫拎鸡仔似的他对着屋子大声致谢。
听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杜老头才蹙着眉问:“丫头,你为何放了他?他可是想杀了你啊!”
“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采矿之类的危险活,总要有人干吧?”杜清雾笑道!
杜老头瞬间露出了然的笑,手指向她:“还是你这丫头会算计!那些大牢里的死刑犯也该榨干所有价值再杀头,不然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现在盖厂房正缺人手,不如把牢里的犯人借出来用用?
杜清雾说干就干,当场唤来周勇,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周勇带着满脑疑惑领了命,车夫将把马车套好,门房忽然来报:“周管事,县令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文县令来信了?周勇第一感觉便是:出事了。
往常都是他登门拜访,这文县令从未主动过。今日主动送信,定有异常。
周勇也顾不得出门了,接过门房那信急匆匆找杜清雾汇报去。
第一次收到文县令的消息,杜清雾和周勇持同样的意见,真可能出了什么事。
迅速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看清信中内容后,杜清雾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的周勇急忙跟上:“小姐,您要去哪?”
“我去找文大人说点事,你不用跟着!”杜清雾几步快走,直接上了前院套好的马车。
“去文大人的府上,动作快些。”
车夫见自家小姐一脸严肃,也知她焦急,抽动手中的缰绳,“驾”的一声马车快跑起来。
李庄距离县城不过两三里地,马车奔驰,不到半刻钟就停在了文府门前。
文大人早有交代,门房看杜清雾来了赶紧迎接:“杜小姐,我们家大人恭候您多时了。”
文县令坐立不安,在书房中踱来踱去。门外管家忽然通报:“大人,杜小姐来了。”
他如缺水的鱼儿见到水一般,满怀期意亲自打开房门。“小姐,您可算来了,快进来!”
杜清雾看他这神神秘秘的架势,原本淡定的心头不禁也有几分紧张:“文大人,出什么事了?”
“小姐呀,完了完了,我被知府大人盯上了呀!”
“他知道我为你所用,明里暗里提醒我好几遍了,怎么办?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文县令第一时间将心头的焦躁全盘脱出。
要说先前他还想着升迁离开杜清雾的掌控,被知府大人一警告,整个人就如跌落寒冰地狱再无生还的机会了。
左右都是死,文县令将希望寄托在手段神秘的杜清雾手中。
杜清雾清冷的脸上带了一丝疑惑,呢喃道:“难不成,他也是千煞阁的呢?”
“千煞阁?知府大人是千煞阁的人?”
文县令表现得太过惊讶,惹得杜清雾侧目。
“文大人怎么如此震惊?你以前不也是千煞阁的人吗?”
文县令不假思索:“怎么可能!”
“我一个朝廷命官,何时成了江湖组织的人?”
这下子轮到杜清雾惊讶了,“你和吴员外不都在替千煞阁办事吗?还有那个于员外,你们三个不是一伙的?”
“吴员外勉强算我岳父,你说他和我是一伙的理所应当。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于员外,我们也就是利益关系罢了。”
看文县令说得信誓旦旦,杜清雾后知后觉:原来他们并不是一起的吗?
“那你为何替千煞阁办事?”
文县令无奈叹息:“唉,在你说起千煞阁之前,我从来都没往他们身上联想的。”
“我先前对怀石山三大匪帮多有照顾,是于员外出面送的好处。我知道三大势力幕后主使是同一人,但不知是千煞阁啊!”
杜清雾都有些无语了..."暂且先不说千煞阁的事,你说的知府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辉县隶属西州府,知府陈大人是三年前从南边一个小县升迁上来的,深得陛下信任。”
“这半个月里,我被他召见了五六次!次次都提辉县发展良好,又是问粮产,又是问人口新丁的...我怀疑他是想加赋税!”
杜清雾有些不解:“收多少税不是有律法规定吗?他一个知府能擅作主张?”
文县令说得人都快哭了,“是有律法规定,但咱们辉县这些年税收就没缴齐过呀!知府大人上达天听,年年为民申请减免赋税...现在他针对于我,不替辉县百姓申请减免,那本官还有活路吗?”
“国律规定,田税十取二,丁税一人一百五十文。莫不是不按这个收?”杜清雾最初了解到这个田税和人丁税时,是有些吃惊的。
但接下来文县令所说,更让她目瞪口呆。
“国律上的规定早已成摆设了,如今不再按照田亩实际产粮的收成计算!而是按照近十年来最低亩产计算。”
“前十年,风调雨顺春麦亩产最高达四百多斤,最低也有三百五十多。若你家有一亩地,那就是按三百五十斤的两成缴税。。”
“上头根本不管你这地到底种没种成,有多少田亩这农税就必须上缴。最低亩产额记录的是上等粮田,中下田根本达不到那么高的亩产..."
"若强行按比例交税,辉县绝大部分的百姓都得饿死。”
杜清雾看着眼前的文县令,眼神有些复杂。
为了钱财给土匪当保护伞,放纵小舅子欺男霸女的文大人,竟然还有百姓真正考虑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