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连凤丫突然这么说道。
老太太听着这个意思,仿佛是要妥协?……老太太也好,二房的赵氏也好,最高兴的莫过三房的李氏,连海清可是她的亲儿子咧。要是能够得到秘方子,最先受益的当然是她和娃他爹。
三婆媳一脸期盼的望着连凤丫。连大山和万氏脸色都变了:“凤丫,你可不能……”
“闭嘴!你这个丧门星!”老太太听着万氏的话头,老脸一变,连忙冲着万氏喝道,就生怕万氏坏事。
只是老太太话刚落地,连凤丫那里已经开口说:“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们自己去找安九爷要去吧。反正一张秘方子,安九爷不会要你们的命的。怎么可能说要人命就要人命呐~对吧。”
“你,你这个贱丫头戏弄我老婆子……哇~我老婆子不活了……”
说着又要开始撒泼打滚。
连凤丫稚嫩的脸一冷,那张十分普通的脸孔上,一双眼睛,好似寒潭,直勾勾的盯着就要往地上坐的老太太看去,浅浅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奶,你可想好了。若是再闹下去,我就去告官。说你们不慈!反正我们一家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就算是亲告亲,哪怕是要滚钉床,我连凤丫也二话不说,一定将那钉床滚到头,我不为别的,就为在青天大老爷面前,将你们连家老宅的龌龊晒在太阳底下,也让世人看一看,这世上,还有你们这般黑白颠倒是非不分,长辈不慈的人家!
也让世人看一看,这所谓的秀才老爷又是个什么货色!长辈不慈的人家,又能够养出什么样的孙儿!”
连凤丫句句如刀,一刀一刀割入老宅婆媳三人的心中。
吴氏还要作,三房的李氏已经慌了:“娘,娘,我看天色晚了,不如我们先回老宅?”
回了老宅,也才好让家里的男人们拿主意。
这种事,李氏不敢去赌。
她太清楚了,连家老宅干的事情,叫人不耻。
连大山一房是被赶出来的,而被赶出来的理由,却是因为小姑子连春珍。这要是真的细究,连家老宅将人赶出家门去,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更何况,都分家了,老宅的人还来要连大山一家的秘方子。这种事情要是被揭发,她的儿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不行!绝对不能够让海清受到牵连。
“娘,咱们走,有啥话,家里说,让爹拿主意。”李氏这句话才算是劝住了要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吴氏。
“哼!”临走时候。老太太铁青着脸,冲着万氏咬牙切齿,又用那一双阴沉沉的眼,死死盯着她亲儿子看。
等到人走,连大山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他痛苦的用手捂着整张脸,满心颓废:“秋娘,他们,他们连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不在乎啊。”
秋娘,万氏的闺名,平时连大山都只直呼“娃她娘”,这亲昵的称呼,却是有好些年没有喊出口过了。也是今天的连大山受了大大的打击……唉~
“大山,自打跟了你的那一天,是甜是苦我都跟你一辈子。”万氏温柔的说着。
连凤丫见着这对夫妻感情真挚,拉了一旁连竹心的小手,就悄然走出了屋子,把这间屋子留给了连大山和万氏。
院子外,风和日丽,家门口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一刻歪脖子树。
树下,坐着一对姐弟。
久久,连凤丫开口问道:“竹心,你想读书吗?”
小家伙愕然的抬起头,没有想到连凤丫会问他这个话,清澈乌溜的眼珠子写满了迟疑,好像是在说“我可以吗?”
连凤丫瘦弱的手掌在小家伙脑门儿弹了一记:“你先告诉我,你想读书吗?”她眼中的认真,让小竹心也认真起来,只是不多时,小家伙的眼睛红了红,指指自己的嘴巴,“啊啊”了两声。
连凤丫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心中一阵难受……好好的孩子。
“读书不是非要用嘴巴,嘴巴说不了话,你还有手。”她蹲在连竹心面前,看着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子,认真的说道:“你只是嘴巴说不了话,不是成了废人。你有手,可以练一手好字。你有眼睛,可以看见书上的圣人名言。你有脑袋,可以记住先生的谆谆教诲。”
她说的越多,身前的小人儿眼底的渴望越浓烈,连凤丫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于求学的渴望。
嘴角微勾,她问:“现在告诉我,要不要读书?”
“啊!”小家伙点头如捣蒜。连凤丫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来,“好,只要我们竹心想读书,阿姐就让你读。”
只是连小家伙的眼中,依旧还有些迟疑。
连凤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抿唇一笑:“我说能让我们竹心读书就能做到。”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转十个八个弯,也要做到。
她一只瘦削的手掌摸了摸小家伙脑门儿上的汗,顺手擦干,“咱家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这不是大话,是给连竹心的承诺。
姐弟二人,同坐在歪脖子树下,她靠着树干,连竹心靠着她,一阵微风,拂过沉沉晴天白云下入梦的姐弟。
时光,一时静好。
不知何时,一双厚底绣金的男靴,无声的出现在连凤丫的身前。来人眯着一双狭长凤眼,居高临下的睨了连凤丫一眼,转身又无声无息离去,仿佛不曾出现。
他扬身而起,踏波而行,身如青燕,身姿不凡,掠过河面,数息之间,已经出了好几里。
“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皮马车,车把式的马夫抱怨道:“哪儿不好睡吗,公子非喜欢那棵歪脖子树。有甚好?”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那歪脖子树,可有趣着呢。”那人袍袖翻飞,挥手之间,形态优雅的落在了马车车厢靠坐里。
马夫更是不解:“一棵树,有什么有趣?”不就是一棵树吗?
“陆不平,赶车。”
那马车车夫应了一声:“这就往北走。”
“不,去小淮镇,今晚住那里。”
“啊?”
“啊什么啊?怎么,公子我都使唤不动你了?”
“……是。”
马车嘚儿嘚,车厢里的公子,艳红的唇瓣勾了起来,衬得那张妖艳绝美的容颜愈发美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