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王隆剿匪反被俘,太子得知此事想要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但私自出兵属欺君大罪,太子无奈下,顾不得于礼不合,直冲长秋宫。
而皇后的千秋宴即将到来,此时文帝正在长秋宫陪皇后下棋。
“这长秋宫寿宴,皇后以为今年由谁来操办啊?”
宣神谙低头一笑:“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文帝目光转了一圈,在一旁坐地规规矩矩的程少商身上停留:“皇后一直向朕美言说你啊,聪慧周全,倘若将这寿宴交与你来操办,你可操办的了啊?”
程少商连忙摇脑袋:“确…确实操办不了,陛下,少商进宫学规矩不过月余,诸事不懂。陛下,您就不难为少商了。”
“朕就知道你要推脱。”文帝睨着她:“太子在学治国之道,曦禾忙着帮朕处理一些朝中琐事,子晟整日操练军中事务,至于小五…”文帝噎了噎,突然大声道:“这长秋宫就只有你一个闲人,你不操办谁来办啊?”
程少商接得迅速:“还有济通阿姊,她八面玲珑,定能比臣女周全。”
骆济通,实为五公主伴读,自幼也在宫中长大。
“骆小娘子不日就要远嫁西北,如今正忙着绣嫁妆,哪里腾的出时间。”
文帝说罢不给少商辩解直接看过来:“曦禾以为呢?”
“曦禾无异议。”
文帝闻言满意点点头,对着程少商敲板:“就你了,休想躲懒。”
程少商:“……”
见现下无其他事:“曦禾还有事未处理,先行告退。”
在长秋宫门外,我便碰上了步伐焦急的文子昆。他因为太过匆忙,袖袋中的竹简应声而落。
我俯身将其拾起,粗略扫到了几行字:
王将军出兵为民剿匪,然匪贼狡诈,官军不敌,故而全军被困。
文子昆接过将其揣进怀中,连忙问道:“曦禾,父皇在母后所处吗?”
我轻微点了点头。见他这般急不可耐欲冲进门内,我抬步往前走了一步:
“太子殿下。”
文子昆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大爱则爱天下,大仁,则必舍小义。”
太子蹙紧眉:“王将军毕竟是吾外兄,吾怎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啊!”
“太子可知,为官尚有三思,思危,思退和思变。”
“王隆不经调令出兵,擅自行动本就是大罪,太子与他的关系实应该避嫌才是。”
“有时候,明哲保身,实为上策。”
“可吾不去求父皇宽宥,他父王淳正值壮年就因儿致仕,着实可惜。”
文子昆一脸愁容。毫不犹豫进了长秋宫。
我立在原地:“诶……”
不一会儿,如我所料,文帝龙颜震怒。
于家,文子昆的确是个好兄长,好侄儿,但是于国……
想着此事我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等再抬起头来,只见尽头处的廊亭内,有一人端坐于其间,侧脸轮廓硬朗分明,眼睫低垂。午后的阳光刚好穿过松翠的枝桠,投到他的半张脸上,是说不出的俊逸。
“如今太子都已经求到长秋宫了,你倒是在这儿喝起闲茶。”
“阿越忧心太子闯祸?”凌不疑修长的指尖搭在了淡青色的瓷盏上。
“我是担心皇后。”太子每每因外戚犯事的唯亲模样被文帝训斥时,皇后都要担忧很久。
“阿越以为王淳父子如何?”凌不疑斟了杯茶推了过来。
“颟顸无能的酒色之徒。”
王淳父子无能,毫无建树,这些年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时常惹下一堆烂摊子让太子收拾。若非太子殿下处处作保,怕是早就已经被治罪多回了。
“阿越又以为太子太傅如何?”凌不疑又道。
“固步自封的伪君子。”
楼太傅处处打压二房真正有实才的侄子,冯翊郡一行楼犇手绘勘舆图一事,我后来听说凌不疑曾举荐他入朝,可惜还是被楼太傅从中作梗,楼犇郁郁不得志一气之下离家远游。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凌不疑浅酌了一口茶:“太子在朝万事不做,朝臣皆嫌他愚钝无能。他耳根子又软,偏偏就最是器重王淳与楼太傅。太子如今反被群臣所驱,若再这么下去,他不错也得错。还会错的更多。”
太子最器重的两人确实不堪大用。不去除杂草稗藤,如何栽种珍贵名品。
只是平日他们惹出了的乱子,太子在其中为他们转圜,文帝睁一眼闭一眼就罢了。可这次涉及国事,太子还是拎不清。
“你今日放由太子去惹怒圣上……”我的话霎时顿住。
一众皇子中,太子过于任人唯亲,五皇子出身不显,其余几位皇子心在山野,要么就是过于软弱,只余古板严正的三皇子……
凌不疑此举反而暗中帮了一把三皇子。
我看着他良久:“算了,储位之争,我没兴趣插手,也不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