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签不过是走个流程,结果已出。
除了几个柳世元的忠诚粉丝,依然投了他,其余的签都投给了顾景行。
曲挽宁跳到顾景行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小声道:“夫君,你好棒啊。”
看到曲挽宁这样高兴,顾景行心里大为满足,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贴近耳朵小声道:“哪里棒?”然后开怀大笑。
羞得曲挽宁连连跺脚。
最让人意外的是琴魔霍先生。
一向对待人接物没有任何兴趣的他,竟然来到了顾景行身边,行了个礼。
“这位公子,刚才演奏的可是《广陵散》?”
顾景行受了他的礼,点头道:“正是,先生好耳力。”
听众更是哗然。
“这世间,竟然还有能将《广陵散》演奏得如此出神入化之人……”
“是啊,我也只是在说书先生嘴里听说过,倒是没亲耳听过,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要是我没记错,哪怕是琴魔老先生,都不能将此曲完整演奏出来吧!”
众人的褒奖不绝于耳,顾景行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不知公子师出何人,可否告知老朽。”霍先生恭敬道。
“家师不愿我向外人提起。”
世外高人总是这样,往往淡泊名利,不愿告知名讳也很正常。
霍先生思索一番,竟然单膝跪下。
这一举动,不仅把在场的观众,就连曲挽宁和顾景行也吓了一跳。
“那恳请公子,收我为徒!”
什么!
霍老先生可是江南有名的琴魔啊!
年过七旬,竟然恳求一个不足三十的年轻人收他为徒?
顾景行单手扶着霍先生,这一拜他虽受得起,可他又不是真的要收徒。
麻烦。
“霍先生,若是商讨自然可以,拜师便免了。我非杭州人士,不日便要离开。”
霍先生顿觉无比遗憾,命人拿来自己的琴:“此琴乃老夫的心爱之物,乃前年黑木所制,恳求公子务必收下。”
琴,对于乐者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
乐师有一把自己趁手的好琴,好比有一个贴心的好帮手,事半功倍。
霍先生态度无比诚恳,意在结交,顾景行也只好无奈收下。
在一旁被冷落的柳世元,更是咬紧了牙关。面露憎恨。
今天太丢人了。
抱着古琴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不想在这里和别人一起捧那人的臭脚!
心中的毒计,悄然生起……
经过了这一番热闹,天也算是彻底黑了下来。
画舫上的花灯纷纷悬挂了起来,将整艘船都照得光彩照人。
入夜,正是画舫最热闹的时候。乐声起,秦楼楚馆的女子也上了船,随着乐声在跳舞。
顾景行本想陪着曲挽宁,吃些好吃的,却被琴魔缠得紧,一直在向他讨教琴技。
既然不日便要离开杭州,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曲挽宁也没争,自顾自拿着果盘,边吃边欣赏歌舞。
“各位来宾,今晚除了欣赏歌舞之外,更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花魁娘子清若,跟我画舫已许多年,如今也到了年岁。本舫主想替清若找一门亲事,照顾她后半生。”
“清若虽是青楼女子,但仍是清白之身。”
下面不少男子起哄道:“敢问舫主,多少钱能替清若赎身?”
翟先生正色道:“清若乃我画舫的人!也非拍卖她的身子,而是让清若挑选,若能让清若看中,公子自可以带回家,为妻为妾,身契同嫁妆一同奉上。”
青楼和妓院不同,虽也有皮肉生意,但这些花魁娘子可不大一样。
常人想见她一面,都得花上不小的代价。
能娶回去为妻为妾,还不用花钱……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歌曲奏鸣声中,一青衣女子徐徐走出。
此女身姿卓绝,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一颦一笑皆媚骨天成。
年岁约二十四五岁,虽在如今的时代已不算太年轻,却更添了几分韵味。
场上一片惊呼。
“不愧是江南第一花魁,果真风华绝代啊!”
清若双手交叠在身侧,盈盈拜下:“各位来宾,感谢各位的光临。奴家献上一曲《玉团儿》。”
《玉团儿》可是宋朝李师师的名舞!
曲挽宁看得入神,竟随着人群一起鼓掌打起了节拍。
相比较她的痴态,一旁在商讨琴技的顾景行和霍先生,反而倒对舞台上的女子无甚兴趣。
曲挽宁十分新奇,霍先生年迈,且一声对琴技入魔,此番对女子不感兴趣倒是可以理解。
可顾景行不一样啊。
他可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清若这种青楼女子,虽卖艺不卖身,可学习的都是那套媚人的手段,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宫里的女子多乃大家闺秀,这种妖媚的,定然是顾景行没试过的!
他怎能不感兴趣呢?
许是感觉到了曲挽宁的目光,顾景行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不如你美。”顾景行笑着说道。
确实,曲挽宁的倾世容颜,哪怕是此番微服私访,通过妆容稍稍遮盖了一番,但仍吸引了无数目光。
若不是顾景行在身边作陪,且他在比试中出尽了风头,如今还有琴魔先生在旁,定然会有很多像柳世元那样的人上前搭讪。
如今她年岁还小,还未完全长开,若再过上两三年……
两人的耳鬓厮磨,并没有让琴魔先生觉得不好意思,非礼勿视,便闭上了眼睛独自尝试弹奏刚讨教的谱子。
果然,在顾景行的指点下,他仿佛茅塞顿开,原本弹不下去的地方,如今也顺了不少。
这时,一个送茶水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这是刚才画舫主翟先生给几位点的古香龙井,三位慢用。”说着便放下,给几位斟茶倒水。
没想到手里一滑,一整杯茶水带着茶叶竟然全数泼洒在曲挽宁身上。
茶水不烫,可如今夏天本就穿的薄,再泼上水,便有些不雅了。
“姑娘,公子,霍先生,奴婢是不小心的呀。”
顾景行微微皱起了眉头,脱下外套批在曲挽宁的身上。
“姑娘,画舫上有换衣服的地方……奴婢带您去,您千万不要告诉翟先生,先生会打我的。”
“我随你们一起去。”顾景行起身道。
送茶女惶恐:“公子,换衣服的地方是画舫上的女子的住处,怕是不方便……”
顾景行向霍先生投去探究的目光,霍先生手里不放下琴,却认真地点头:“是有此事。画舫有专人值守,公子放心。”
“我去去就回,”曲挽宁安慰道,“总不能让你穿着中衣吧。”
顾景行这才点头答应。却在曲挽宁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意思。
于是,曲挽宁便随着那送茶女子往画舫后方走去。
神色却越发冷清。
到底是谁,想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