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空拒绝了家里人给他的议亲人选，拿着剑就去了山上，通往山顶的路已经走了不知多少年，陆长空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熟练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树杈子，抱着剑坐在树杈子上，转头的时候高马尾抽在树干上，他也不理，兀自望着不远处的院子，自言自语：“哎，陆家要绝后了，身为陆家独子，我喜欢上了仙女。”
“仙女怎么会搭理凡夫俗子？”
“我连仙界都进不去。”
“要不让爹娘再生一个吧。”
他嘀咕得正兴起，没有注意到从背后的方向飘落一人，她落在他身后，树枝微微颤了颤，陆长空战场上练出来的敏锐瞬间上身，他抽出剑，迅速回身，剑招迅急，却被月泷一下捏住了剑尖。
“神仙姐姐？”陆长空笑了，“是你呀？”
月泷看他一眼，视线在他过分灿烂和晶亮的眼睛上停顿片刻：“这些年你天天在这树上待着，做什么？”
陆长空一下红透了脸：“你知道的？”
“也是，你是神仙，肯定知道的。”
他向月泷介绍自己：“我叫陆长空，是个将军。”
“我知道。”月泷抬抬手，“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又没进到你的仙界去，你为何要赶我？”
陆长空坐下来看仰头看她：“我就坐在我凡间的树上，你是神仙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月泷：“随你。”
陆长空见她转身要走，也跟上来，犹犹豫豫地开口：“神仙姐姐，你现在就要回仙界了吗？”
“你能再跟我说两句话吗？”
月泷半只脚已经踏入结界，闻言顿住：“你要说什么？”
陆长空红着脸，问：“你们神仙能和凡人成亲吗？我记得有个七仙女嫁给了凡人的。”
月泷无言，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要是能嫁凡人，那你……”
月泷：“我无心情爱。在这只是暂居，等到恰当的时机就走了。”
陆长空：“什么事？”
月泷看着他，道：“等一个人死。”
陆长空心中一悸，干笑一声：“你还挺心狠，原来你们神仙也不全是善良的啊？”
“不过外表总是很有欺骗性的。”他看了看光是站在那儿都给这林子增添许多清冷仙气的月泷，无言道，“也是，人都无完人，对神仙也不能太求全责备。”
月泷：“说完了吗？”
“差不多了。”
陆长空笑着看她，“有事吗？”
月泷收回视线：“告辞。”
头也不回地迈进结界。
陆长空：……
还挺礼貌。
*
知道自己与月泷不可能，陆长空也没死缠烂打，家里给的亲事他也没答应，没了成家的想法，就把心思都放在了立业上，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百战不殆。
将军在前线杀敌，王座上的帝王却在猜忌，怕将军功高震主。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争权夺势之事恒有，有人想要陆长空的支持，有人想要陆长空的命。
陆长空从战场回来，就高高兴兴去见心上人，娶不到，看两眼也是好的，还能跟她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功。
可这次他还没坐上属于自己的树杈子，就被一群人围住了，来人气势汹汹，打法激进，招招都是想要他的命。
他不怕贼人，可对方人多，他终有不敌之势。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月泷，身边还跟着一只仙鹤，月泷正在对着那只仙鹤说些什么……
箭矢流星一般四处乱飞，四分之一的箭朝着浑然不觉的月泷飞去……
陆长空知道对方是神仙，也知道她是在“仙界”，在这一瞬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毫不犹豫地飞过去，用凡人之躯挡在了她面前，被百剑穿心，鲜血直流，却被结界所阻，在地上画出一道分界线……
月泷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陆长空，眸色静静，视线落在他唇角的血上，颤了一下。
何等愚蠢，又何等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