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嫱听后，沉默了下来。
她觉得，百里沉渊就算要打北蛮，赔上自己，也不会把卫箭和易小北一起赔上。
毕竟，虎符是皇帝给卫箭的，百里沉渊用来私自调兵，朝臣们得知，只会让皇帝把卫箭找处置了。
百里沉渊，到底在打算什么？
姜嫱只能让自己静下来细想，就算想不明白，她也不能去破坏计划。
她很清楚，百里沉渊这样做，必定是因为有了更大的谋划，所以他堵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这一夜的百里沉渊还未睡觉，他撑着伤势，又不停的在脑中推演着自己如今的棋局。
易小北在办完自己的事情后，回到了百里沉渊的营帐。
他惭愧的跪下:“世子，我没料到郡主的营帐离我很近，所以在让他们走的时候，惊动了郡主。”
百里沉渊瞬间眼神一冷:“她看到了？”
易小北点头:“郡主不止看到了，还猜到了。”
百里沉渊伤口处紧绷的疼了起来:“你先起来，此事，她早晚要知道。”
易小北:“郡主是越大人心上人吧，那么为了越大人，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百里沉渊没再说话，只让他回去休息了。
安静下来的营帐里，百里沉渊隐痛的叹息。
他想起了姜嫱问过他的。
“世子，前世我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在哪里？
百里沉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前世的景象再次浮现眼前。
攻城之日，百里敏善眼看着守不住城，却执意登基。
百里沉渊领着八城军马兵临城下，等着手下去将暗门处攻破。
彼时的他意气风发，他要这天下公平对待有志之士，要人人平等，要山河万里无恙。
要为他的父母、老师报仇。
更要为皇帝百里晖图报仇。
他的皇叔百里晖图，虽不是一个能开创天下盛世的君王，但他这一身也曾给过他许多的放纵。
他要寒门立足朝堂，百里晖图虽有犹豫，却也答应了他。
百里晖图这一生算起来，是无功无过的，但是他的死，确是带走了姑母的最后在世上的一点念想。
为了姑母，他也不允许他这个皇叔就这样被襄王给毒杀。
所以城下的他，此刻只待闯入皇城，带走姜嫱，手刃襄王。
只是就在破城那一刻，有人来到了阵前，不怕死的给他带了一句话。
“王爷，你真的以为，北蛮已灭，百里晖图已死吗？”
那人武功高强，一身黑衣入阵，让卫箭和易小北他们都如临大敌。
说完这句话，百里沉渊当即就问:“我皇叔没死？”
那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他缓缓拿出了一封信:“王爷还想知道，当年让北蛮闻风丧胆的柳青衫柳大将军，是怎么死的吗？”
那封信，陈旧斑驳。
卫箭要阻止他看信，认为此人目的不纯。
百里沉渊却拆了信，他自觉这人没有敌意。
只是信中内容，他看着震惊的手指都在发抖。
信中只有五个字。
——杀掉柳青衫——
信下印了一方私印，那是步国每一任皇帝都会有的私印，用于调令他的十八暗卫。
这十八暗卫，都是由皇帝亲自挑选，必须是武艺、医术、文采都是一等一的。
而这方私印，是早已经病逝两年，先帝百里晖图的。
他的皇叔，亲手下令暗卫杀了他的大将军。
百里沉渊当时不敢信:“柳青衫明明是阵前中了北蛮至毒。”
黑衣人缓缓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沧桑中年人的脸:“那暗箭不是北蛮人放的，是我放的。”
而这人也不是别人，是百里晖图的暗卫队长，洪溪。
卫箭在看到洪溪的脸后就震惊的下了马:“守皇陵的洪溪，你为何要这么做，先帝又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如何信你!”
洪溪苦笑:“你们可知，先帝的真实身份——”
百里沉渊紧蹙眉头:“是何身份。”
洪溪:“当初先帝下令让我杀柳青衫，我以为，是因为柳大将军功高盖主，身为帝王，最忌惮臣子功绩太高，若是柳大将军与长公主成亲，生下的孩子将是他最大的威胁，因为先帝无子，我是帝王暗卫，不该猜忌帝王，只得听命行事。”
这个曾经的真龙暗卫眼底悔恨不已:“直到我去守黄陵，有次我无意间发现先帝棺椁竟然是空的，里面躺着的是一具早已经成白骨的尸首，然后我悄悄离开黄陵去查，竟然发现，真正的陛下早已经被北蛮软禁起来，十七年前，北蛮训练了一个与皇帝极其相似的奸细，让他混入皇城，代替了陛下，然后命我暗杀了柳大将军。”
这话一出，几乎是让周围听到的将领们都沉默不敢再说话了。
百里沉渊亦是消化了这句话好久:“假的，皇帝——”
洪溪:“是。此话千真万确，北蛮人生来魁梧高大，为了掩盖身形，他不得服用药物，这才造成他体弱之像，王爷可细想，十七年前，柳大将军死前，我们的陛下何时那般病弱过，北蛮奸细替换了真的陛下，然后坐镇步国，这些年让王爷和襄王斗得两败俱伤，步国才羸弱至此。”
百里沉渊咬牙，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开一下招偷梁换柱，杀柳青衫，是为了北蛮!”
洪溪点头:“柳青衫若是一直在，北蛮亡国哪里还能等到今日，而假皇帝没想到襄王想杀他，但两年前的步国早已经被襄王搅的民不聊生，他削弱步国的计划完成，所以他也借机假死脱身。”
百里沉渊:“所以，你觉得本王就凭这封信，以及你的说辞，就能让我信你？”
洪溪:“王爷必须信我，而且此刻必须和我走一趟。”
百里沉渊握紧了信件:“为何!”
洪溪:“卫将军打败的北蛮军，不是真正的北蛮军，真正的北蛮军此刻还在潜伏，我抓了一个奸细，他知道真正的陛下现在何处，王爷得随我去一趟，还得尽快找到真正北蛮军所在，否则，以如今的步国兵力，无法再打没有准备的仗。”
国家、社稷。
以及信任之人的背叛利用，百里沉渊此刻愤怒不已:“你抓到的是谁!”
洪溪:“上官诚，他一直在与那个假的北蛮奸细私通信件，王爷，没时间了，襄王败不败已然是板上钉钉，北蛮和皇上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