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代表着失而复得的爱情玉佩，看似正常，实则莫名就落到了自己手里，那桤木仙子真是一个算到了时机，把先祖玉佩给有缘人的女娘吗？
因为想的太多，姜嫱实在是睡不着，所以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夜色，想瞧瞧月亮还在不在。
可是窗户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对面屋子还亮着灯。
那是卫箭的房间，她们两个女娘就住在这个院子。
姜嫱提着灯笼走了出去，敲了敲卫箭的门，却听得里面“哎呦”一声。
她连忙推门，就看到了卫箭趴在地上，她的身边还躺着一把刀。
“你在做什么？”
姜嫱赶紧进门把灯放下去扶她，卫箭揉着腰起来:“我刚才地上想事情想到睡着了，你怎么没睡啊？”
“不困。”姜嫱扶她走到桌上坐下，看到了满桌写满了的纸。
姜嫱拿起来看了看:“你这些小黑点是什么意思？”
卫箭把刀放在了桌上:“人。”
姜嫱不解:“哪里的人？”
“黑煤河的人。”卫箭找虎贲军帮忙，如摸底了黑煤河到底有多少人，而她自己也去过两次，所以大致把那一整条河的人都数了一遍。
姜嫱:“那些难民？你统计这些人做什么？”
卫箭回答:“那里女子众多，还记得庄蓝玉是怎么成北蛮奸细的吗？”
姜嫱想了一下:“被卖去北蛮，接受非人训练，但她逃出来了。”
卫箭:“她也是从黑煤河出去的，黑煤河一带，大多是生计困难的百姓，一块馒头便可让人卖命，那些北蛮人还将面容较好的女娘引诱去北蛮，用打和骂进行洗脑，让她们听命于北蛮，只有训练成功的女娘才能出任务，三年不成，便直接杀掉。”
姜嫱听着，有些皱眉:“成活有多少？”
卫箭:“百人中只有一人能活，黑煤河，便成了北蛮培养探子的孵化地，男子女娘都逃不掉，若不是庄蓝玉逃出来，步国对此事还是不知情的。”
姜嫱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纸张:“黑煤河有多少人？”
“保守估计，三万。”卫箭说:“这条线必须给北蛮斩断，所以黑煤河不能再留人了。”
姜嫱抿唇:“一群生计都成问题的难民，能弄到哪里去？”
卫箭眼底有些烦躁:“朝廷在庄蓝玉进入廷尉府后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次虎贲军跟着来这边，为的找郡主，也为了黑煤河的事。”
姜嫱看她神色，问:“陛下是何意思？”
卫箭皱了眉头，陛下的意思是:“斩草除根，不能让这群人再为北蛮做刃，只怕那日截杀我们的杀手，都是从黑煤河挑选的。”
姜嫱心口一震:“那可是三万活生生的人——”但是朝廷顾虑也是对的，只是方式太残忍。
卫箭:“所以我在想对策。”
姜嫱敛眉:“我知道你想干嘛，但是不容易完成，你想借力打力，把这群人变成反攻向北蛮的刀是吗？”
卫箭:“但是几乎不可能实现，女子和老弱病残占了六成，我救不下所有人，其中还有北蛮和步国人混杂。”
“他们已经不存在是步国人还是北蛮人了，因为一直生活在两地分界线，没有一地管过他们生死，国家大义于他们而言还不如一块能吃的肉包子。”姜嫱看着卫箭:“我有办法。”
卫箭看向她:“你有办法？”
姜嫱:“先让朝廷将年轻男子收编军队，只要有一口吃的，这群人不会成为累赘，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有归属感，重新燃起对国家的敬爱。”
卫箭:“我是想收编了他们，但是步国久不打仗，这笔军费朝廷不知道会不会给。”
姜嫱:“这事你去说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得世子出面，世子对步国的防范比身在南阳城的陛下多，充盈军队这点他会同意，陛下你也知道，是个儒君，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卫箭:“那女娘怎么办？老弱病残怎么办？。”
姜嫱忽然笑了:“那就把这些人交给我。”
卫箭陡然看向她:“嫱儿，这种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一万多个人你如何管？”
姜嫱:“难道你忘了我们越大人是司盐官？”
卫箭听后恍然:“煮盐!”
姜嫱:“青州的边境是锁城，可是她的中心城可是运城，那里有步国最大的盐池，每年大量工人聚集盐湖，才能供给出步国三分之一的盐，大多数不愿意背井离乡去运城做工，招工一直是个难题，但是黑煤河的人没有这样顾虑。”
卫箭急切的问:“运城能收容多少人？”
姜嫱:“至少女娘能全部收容。”
卫箭听着，已然笑意:“总比全部血流成河的强。”
姜嫱:“那些老弱病残，便就给我吧。”
卫箭不解:“你要这些人做什么？”
“种花，种胭脂花。”姜嫱在桌上画了一下，那是几座山峰:“那日我被绑架就在这几座山上，那里花草茂盛，有阳光有水源，正适合养花。这群老弱病残去哪里都不合适，不如让他们住到山上，给他们找点事情干。”
种出来的花正好收集起来，给她即将要开的胭脂铺做准备。
卫箭看着桌上姜嫱用水画的山，沉默良久:“嫱儿，我要怎么谢你才好，你好像，总是在给我解决难题。”
姜嫱撑着脸看她:“不是说好我们互为支柱的吗，你将来成为大将军罩着我，我有钱就给你花。”
卫箭却莫名又想到了那个梦，梦中自己没有救她。
心口触的闷让她有些不适的皱眉。
姜嫱看她脸色，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卫箭抬头看她，忽然问:“嫱儿，若是有一日，我说的如果，有一日你需要我救你时，我看到了却没救，你会如何？”
姜嫱不解:“你不会救我吗？卫樱桃，你还有没有良心。”
卫箭苦笑:“我是说如果——”
姜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故作生气:“那你完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卫箭听着浑身一凉，仿佛她曾经真的干出过没救她的事情。
“你发什么呆，刚才是因为想事情睡不着，现在事情都给你解决了，怎么还胡思乱想的。”姜嫱伸出两根手指撑起她的脸颊两边:“我的卫大将军，你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