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覆风骚的说:“我倒是很想了解郡主,若是能有一日高攀上郡主,那我就不必做官了,累死累活的钱还少。”
这番话惊讶了姜嫱:“韩大人刺史之位,竟有如此想法。”
韩覆:“我呢考科举的目的,就是希望被哪个郡主公主榜下捉婿,然后把我带回宫里好吃好喝养着我,可惜,自从我中了后,陛下就一直发配我去穷困之地,好不容易熬成青州的刺史入住锁阳,此地一个王孙贵女都没有。”
姜嫱听的一愣一愣的:“你志不在此,还可以一路高升——”
韩覆苦笑:“那不是因为想遇见郡主你吗,我不从穷苦之地熬上来,今日也就遇不上郡主了,如今想想,当年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姜嫱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和我这么像……”
她当年攻略百里敏善,攻略百里沉渊,攻略越悬廊时,就是这样的!
韩覆没听清楚,还以为她说的是怎么和她这么合适。
随即韩大人便笑意不止:“要是郡主不介意,将来也可以回封地住下,咱们可以日久生情,要是郡主看的上我,我立马辞官,在郡主府伺候郡主。”
姜嫱抬头看着他:“明明有大好前途,干嘛总想着入赘。”
韩覆笑颜如魅:“我娘从小就告诉我,与其一生奔波,不如找个好女人,有权有势,人生少奋斗二十载。”
“好志向。”姜嫱不禁感慨,她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觉的他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反而心生好感:“不过韩大人的提议实在突然,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好啊!”韩覆兴奋点头:“我这正值青春年华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绝对是一等一的贤夫,郡主好生考虑。”
“一定一定。”姜嫱赶紧敷衍点头,然后看到前面刺史府外等着的越悬廊:“这事还是不要让越大人知道的好。”
韩覆看了远处死鱼脸的越悬廊:“那是自然,越大人投胎时一定被拔掉了笑筋。”
被吐槽了的越大人此刻鼻尖微微发痒,看到姜嫱来了后,摊开手说:“郡主留着车上吃吧。”
姜嫱闻到了很香甜的荷花清香,越悬廊给她的,是一包藕花糖。
她错愕,为什么给她这个糖?
越悬廊还摊着手,姜嫱盯着愣了神。
而韩覆嗅了嗅:“这是什么糖,没见过。”
越悬廊却没理他,始终看着姜嫱:“郡主?”
这糖自然是外面买不着的,是越悬廊父亲曾经为了他母亲自己发明出来的,姜嫱回神,眼神里带着苦笑:“越大人,我今日不想吃糖,你留着吧。”
越悬廊眼神一暗,随即收回手:“那郡主先上马车。”
姜嫱看了看他此刻脸色,提裙摆上马车,却在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前世越悬廊一次次宽慰自己,给她递糖的场景。
她内心波澜,既然做不到如前世那般喜欢她,为什么现在又要给她糖。
一路行到沈府门外,姜嫱还没下马车,刚打开车门,就听见韩覆突然喊了一句:“我不是眼花了吧。”
姜嫱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沈府大门外,那破败的门匾下面,站着一个牵着马的人。
“世子——”
姜嫱错愕的看着百里沉渊,他一身黑衣,束着的发丝有一些乱,好几缕落到了脸颊上,本是春风得意少年郎,此刻却神伤苍白。
百里沉渊的脸是飒白的,唇上无色,整个人似乎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姜嫱下了马车:“你们知道世子回来吗?”
越悬廊摇头,韩覆唇角勾起:“知道我还这么惊讶做什么?”
姜嫱便叹息的走了过去,只看着百里沉渊这不寻常的模样:“何时到锁城的?”
百里沉渊低眉看着她,眉目间带着忧伤似的:“连夜,想着说要陪你回沈宅,便赶回来了,可是你并不打算等我。”
姜嫱皱眉:“我本来就没答应等你。”
“也是。”百里沉渊将马交给了一个侍卫,看着沈宅:“里面一直有旧仆打扫,所以除了破旧点,并不脏。”
姜嫱:“你进去过了?”
百里沉渊点头,转身去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当年赏赐给沈家的大宅院,沈家出事后,或许先皇对沈家还是有愧疚,所以院子并没有收回去。
沈家的旧仆留下一直守着院子,至今二十载过去后,只剩下了一个。
这老仆听不见,说不出话,但是认字,姜嫱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拿着扫把走出来看到众人有些惊慌。
早就准备好的百里沉渊拿出纸笔,写明了来的都是何人。
因为见过百里沉渊,老仆并未惊慌,再看懂了字之后,突然间便老泪纵横。
老仆猛的朝着姜嫱跪了下去,一个劲的磕头,姜嫱看着立马去扶,可是老仆却哭着不起来。
他皱纹满布,弓腰驼背,近八十的高龄,终于等到了沈家的后人回来。
守着无主之院,也是守着当年对主人的承诺,他在等沈芷柔回来,后辗转打听到小姐离世,他原以为自己要困守这无主的院子到死的。
没想到,在他即将入土之时,却等到了小姐的女儿。
他跪在地上比划着,姜嫱不懂手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老人如此激动的哭着,她眼眶也润了。
百里沉渊将纸笔铺在地上,老人立马接过了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本姓王,六十余载前为沈家奴,幸得恩主不弃,取名沈科,二十岁陪主赶考,见主入仕娶妻,诞下姐儿,不幸蒙冤生灾,得主上在天有灵,今日终迎回小小姐,老奴死也瞑目也。
这些字写完,老仆也已经颤抖不已。
姜嫱扶着他起来:“沈伯是有大义之人。”
她弓腰行礼,对着沈伯郑重一拜。
沈伯便赶忙领着她往院子里走,因为年久失修,府邸虽然被沈伯一直打扫着,但是很多门窗也都破了。
因为没有钱,他住在府上也只是自己种点菜,儿子媳妇让他搬出去,他不肯,就是要守着沈宅到死那日。
沈伯咿咿呀呀的指着,姜嫱大致也猜出来了,他是在给自己指,这是自己祖父的屋子,那边是母亲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