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阳城有西域的舞娘,青州的美酒,还有叫卖的各地摊贩美食小吃,让人乐不思蜀。
这韩覆对吃喝玩乐颇有一套,吃饭间就讲解着锁阳的各种美食美景。
卫箭要不是看着姜嫱听的津津有味,她都想摔筷子了。
韩覆这人就算身为迎接郡主的官员,但是对郡主也殷勤的太过于了。
后来去休息的时候,姜嫱才问:“你怎么对韩大人很是不满。”
卫箭关门就说:“你看他那模样,像是一个正经官吗?”
姜嫱:“他上任三载,你们诏狱每年都会亲赴各地查访官员政绩德行,难道查出了他为官不正?”
卫箭撇唇:“倒是没有。”
姜嫱笑了:“那你的结论从何而来?”
卫箭:“你知道我和颜符兰第一年来锁阳时他干了什么吗?”
姜嫱摇头。
卫箭冷笑:“他给颜符兰房里塞美貌丫鬟,给我房里塞了他自己。”
姜嫱错愕的捂唇忍笑:“真的啊,以色贿赂?那诏狱没抓他?”
卫箭想着这事就抓狂:“抓什么抓,他说那是因为我和颜符兰暗示他,他才这么干的,气的颜符兰连夜差点用剑砍他。”
姜嫱极力忍着:“——那,你和颜小郎君做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们是在暗示他?”
卫箭气的叉腰:“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吃饭时颜符兰拒绝他递来鸭头,他就觉得颜符兰是要真丫头,我当时埋头吃饭,觉得他穿得花哨伤我眼睛,他就以为我是看上了他不好意思——奶奶的,他那个脑回路,真是屈才。”
姜嫱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那你那晚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岂不是尴尬极了哈哈哈哈”
卫箭咬牙:“尴尬什么,也不过是一架打的窗户和门都给劈烂了,他丫的还武功略微胜我一筹,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一架,如今他必定打不过我。”
姜嫱笑够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韩大人还真是肯牺牲,原来暗示一下都能帮自己洗白净送上床——”
卫箭轻哼:“他这就是随便,每天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当官真是屈才,去大户人家做面首才适合他。”
而此刻门外传来忍笑的声音:“卫大人,声音太大,我可听到了哦。”
这不是韩覆是谁!
卫箭一把打开门,韩覆那骚包模样,手里还提着点心:“偷听墙角小人行径。”
韩覆回道:“背地里数落人那又是什么呢?”
他眉眼噙笑,丝毫看不出生气,反倒是一脸的得意忘形。
卫箭摸了摸腰间的刀:“找个机会,切磋一下吧。”
“不切磋,韩某如今的任务,只为了照顾好昭义郡主。”韩覆提着点心冲姜嫱挥了挥手:“郡主,这是锁阳最有名的点心,你尝尝。”
姜嫱走了出来,感激的接过,顺手拉过来要拔刀比试的卫箭:“多谢韩大人。”
韩覆此刻还解释起来:“郡主不要误会,我两年前之所以甘愿献身,实在是因为我调任锁阳根基不稳,心想自己肯定得罪不起权贵啊,他们一个颜侯府的小郎君,一个功臣将军之后,背后又是逸王和陛下,唉——面对暗示,我如何能不畏强权。”
卫箭傻眼的盯着他:“韩上邪,你到底要不要脸,谁暗示你——谁暗示你了!”
韩覆叹息:“卫大人你一点没有两年前可人了,那时候你看见我,还会脸红的,如今长了两岁,脸上全是凶残。”
卫箭伸手要去拔刀了,她真是受不了他这张颠倒黑白的嘴了。
姜嫱抱住了她:“冷静,冷静。”
将卫箭惹得发怒的韩覆此刻风骚挑眉:“点心送到,下官告退了,卫大人消气,我这就走。”
他一溜烟跑了,姜嫱这才敢放开卫箭,只感觉这个韩覆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怪不得前世总能出其不意的弄到粮草,解百里沉渊燃眉之急。
卫箭好容易消气,她要出门去和虎贲军对接一下牺牲军士的事情。
姜嫱听着后便问:“那些牺牲的军官,尸体是要运回南阳城吗?”
卫箭摇头:“按着虎贲军规矩,牺牲在何处,就葬在何处。”
姜嫱听着有些不忍:“可是,那些军官,大多是南阳人。”
卫箭说:“只有普通人死去才会讲究落叶归根,军营里没这个说法,死后寻一块地,埋下后取下贴身衣物上的一角,连同抚恤金一起交给家里人。”
姜嫱莫名感到难过,想起了二十年前死去的三万将士,想起为了百姓眼睁睁看着将士牺牲的祖父。
他当时,何其无力,所以先帝让他顶罪时,他必定也是心若死灰的。
想改变,却未改变,便只能将罪责加身。
姜嫱问:“朝廷抚恤金是多少?”
卫箭撇唇:“虎贲军是皇城军,抚恤金还是最多的,一百八十两。”
姜嫱瞬间气笑了:“怎么这么少,一百八十两买条命吗?”
卫箭走到她身边点了点她的额头:“果真是世家小姐当惯了,虎贲军一年俸禄也才五十两左右,而南阳皇城普通人家只论吃喝,一年也花不了四十两。”
姜嫱听着,这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已经与普通人家脱了节的。
她并不了解普通人家柴米油盐能用多少钱。
可是尽管如此,一百八十两也太少了,这些牺牲的军官,都是家中顶梁柱。
若人没了,那一百八十两能够孤儿寡母用多久,今后的日子又怎么过?
姜嫱说:“卫樱桃,我写封信回南阳,悄悄让苏月从钱庄取钱出来,给每个军士家中多添二百两,而家中女眷若是要挣钱的,尽管投织布坊,我们的织布坊也该扩大了,银钱我来付。”
卫箭听着,打量着她:“嫱儿,你怎么这样好。”
“这跟好不好没关系,做人还是得有良心的,再说,我这般对他们的家人,将来他们的家人未必不会护着我。”
姜嫱说完,找来了纸笔开始给苏月写信,让苏月全权去办理这些事情。
她写到这又抬头问:“我们都不在南阳城,苏月需要一个帮手。”
卫箭便说:“找庄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