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望向了堂外。
堂外的百姓们:“……”
缩着脖子,往后退。有的还扇起了自己的嘴、自己的脸。
画海收回视线,再看向潘立荣轻笑道:“还是你们想对付的是本大都督?”
说完就自顾自地摇头,一身儒雅的气质尽显。
温和地再道:“不会是想要对付本大都督的。不如,让本都督来猜猜你们原本的计划?
第一步:以苗燕琳的死,陷害楚大人。让楚大人此次、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入死牢的结局。
第二步:制造民怨、官非。
第三步:你会巧妙地让林大人、搜索楚大人的公事房,找到你们昨日趁楚大人不在的时候、给放进去的一箱银子。
第四步:林大人讨厌贪官,会当场抬着那箱银子去找陛下、弹劾楚大人。至此:民怨之声就会推向新高。
第五步:本来就不满朝堂有女官的文武百官们、就会趁机发难,让陛下彻查刑官大人和郑侍卫。
你们应该也有给她俩准备什么‘礼物’吧?好让她俩也有口难言、有冤难申吧?
可就算你这五步都成功了,但是你的目的呢?目的是什么呢?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为潘家报仇?
杀了你潘家满门的,可不是当今的陛下,更不是那三位女官。
陛下、本大都督、以及那三位女官,还是你潘府某些人的救命恩人。
是他们不惜以身涉险、千里跋涉,不顾女子之身、与敌拼命搏杀换来的那些人的性命!
你凭什么要找他们复仇?!
是因为自卑吗?
国难时,你逃了,抛妻弃女的逃了。然后救回你潘府那些人的、是女子、是女官,你觉得这脸被打肿了,是吗?
有一句话:叫升米恩、斗米仇。
就是因为受了恩惠的人、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的卑劣,或者无法报答那海样的恩情,就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恩人。
你是出于这种心理吗?”
画海说着说着,就严肃了。
严肃认真地看向堂下各官、堂外众人道:“潘立荣眼见楚大人的冤屈被洗清,就使出了最后的杀招。
他、你、你们,都鄙夷朝堂女官,都认为被女子压了一头而生生不忿。
可你们有没有看到?
飞针第一次出现时,是谁奋不顾身地扑出来、想为本都督挡下杀招?
是楚大人!是本朝二品文官的楚大人!
她弱质纤纤、毫无武力,甚至,连一把防身的兵器都没有。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
以血肉之躯、以女子之身,慨然挡在了本都督的面前!
你们男子,有几人做得到?!
国难之时,你们有多少人抛妻弃女?让她们独自面对尤胜豺狼的凶残敌人?!
你们现在又凭什么在太平之后、面对遭遇了苦难的她们、横加指责、以她们不贞为名、生生逼死她们?!
就因为你们是男子、就因为你们也像斗米恩一样,是无法面对自己卑劣的过往、而要除掉她们吗?!
你们不羞吗?不愧吗?还能要点儿脸吗?!
不,不对,你们早就没脸了。
就因为你们没脸了,你们才无法容忍她们的存在,因为她们的存在,就是能令你们最难堪的明证。
好可悲的男子们。
新朝那么多有利民生的举措,你们迎来了安宁奋发的全新的朝代,想的:却不是如何出力效国、如何以功绩洗刷耻辱。
你们只想着:消灭耻辱的来源。
而这个来源,你们不会去对着外敌、对着你们惹不起的北寥,而是将这个来源,视为了那些女子!
何其可悲?可耻?!”
画海说着,拍案站起身,大步走到堂中,冷冷地问向他道:“你的目标还有刑官大人和郑侍卫?”
潘立荣笑了,“哈哈”大笑。笑得一张脸无比扭曲。
他大笑着道:“是,还有她们!知道为什么吗?就像你说的,外敌打来了,我跑了。
而她们三个女人,躲过了国难,不好好地呆着、却跑去了北寥救人。
还把我家的几个、什么名节都没有了的女子给救回来了。
你让我怎么面对?
我心惊胆颤地躲在外面,好不容易她们回来了,我去找她们,你知道她们怎么骂我的吗?
骂我是个乌龟王八蛋、骂我是个怂包软蛋、骂我是个没有长把的假男人!
你让我如何忍?
如何面对……”
潘立荣说着,就哭了起来。
哭着道:“我只有逃,再逃出去。我想报仇,可我打不过敌人。我想证明我不是乌龟王八蛋,可我拿什么证明?
而那三个女人、逼得我无法面对这一切的三个女人,却风光无限地站去了朝堂!
每次听到她们的名字、看到有百姓追捧她们,我的心里,就只有恨!
你说得对:那些被外敌摧残过的女子们,就是打在我们男子脸上的巴掌、是印在我们男子心里的耻辱。
而那三个女官,又何尝不是?!
她们是勇敢、是无畏、是坚毅,是敢不顾生死地挡在你的面前。
可她们越这样,越让我们男子抬不起头来,我怎么能不恨?”
(真实历史中:那次国难前,女子还有些地位,对贞节的概念也并不是很看重;而在那之后,女子们的地位就沉入了谷底。也要求她们贞节比生命贵重。贞节不止是指贞操,还包括正当关系以外的任何关系。比如拥抱、亲吻等等。失去贞节就得死。也就是本书中前朝的那些女子规范。也是自那次国难后,至现在吧,近千年过去了,女子们的地位才缓缓升了上来。但传统的思想那些,还在对女子们从各个角度上进行压制。外来的、或是自我的压制。最近甚至听说:有砖家让女子不要再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