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武旷大声地应了。遂扬起头,用力撑出船竿。
那个和谐、团结、又充满正气的团队,他、也想加入。
也想真正地成为那个团队里的一份子、成为那样的人,那才是一个男儿、真正的骄傲。
……
而画棠一行人,在登上岸后,放空船只,就在岸边的隐蔽地方,暂时停了下来。
他们本不必送武旷他们下绵州的,但出于安全考虑、也防止中途发生意外,便一起跟着下来了。
现在,他们得改道。
只是,得暂时先在这儿停留一日,看看隆州和利州的反应再说。
若有追兵,他们可以先挡一拨儿。
绵州的水系发达,只要武旷等人能进入绵州的地界儿,伪装成渔民的他们,就能混入当地的渔民之中,顺利北上。
如果有追兵,届时追兵们也会失去目标。
现在只需要画棠一行人,能为武旷他们多争取一天的时间,就可以。
这会儿,一切还在计划中,只是需要安静的等待,所以就没有画棠的什么事了。
她躺在油布上,盖着大氅,沉沉地睡了过去。
兵行险招、奇招,处处要计算到,所需要耗费的脑精力,是非常大的。
她累了,想好好地睡一会儿。
而季铭他们也没有闲着。
一边等着守在三岔口的季悠传信儿,一边就砍伐起了竹木。
这儿是一个背山的凹地,山不太高,但竹子长得很茂盛。
他们得扎出两个竹筏,等守完这一日后,他们就得顺着这条江水,南下,去合州。
这条江,在进入绵州的地界儿后,主流会流向合州,支流会进入绵州。
武旷他们会在那儿进入支流,而自己等人,就会进入主流去往合州。
画棠决定出这条路线的时候、也是没得选了。
往东是隆州、往西是绵州,往北就是梁州,且还远着。
唯有南下,去合州,才是最快能脱离六大州范围的路线。
他们是不能跟着去绵州的,否则会暴露出武旷等人的行踪。而且他们的目的,始终是大都城,总不能越走越远。
此时的他们,也是一身渔民装扮。届时,十几人划着竹筏,也丝毫不会起眼。
何况,他们还准备了渔网那些、渔民出江必备之物。
季铭一边扎着竹筏,一边守着睡都没睡得怎么踏实的画棠。
他有时候都觉得画棠太辛苦了。可他自己并不擅长这些与人心、人性有关的弯弯绕绕。
他擅长的,只是兵法战阵、统兵作战。
所以,就没法帮画棠分担。即便是看着画棠这般辛苦,他也只能默默地守护着。
……
而在这一日:渔村那边中了迷药的人,都在午时之后醒了过来。
醒来后一片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能睡、居然一觉就给睡到了午后。
兵士们则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们发现质子们全都消失后,遂大吃一惊,迅速作鸟兽散,狂奔回了自己的村子,带着家人跑路。
不跑,命都没了。
报信?那是找死!
而渔民们,醒来之后,虽然不见了各自的船只,但也都很快就跑散了。
因为,他们的怀里,都揣上了一碇十两的银子。
睁开眼睛之后,他们就看到了自己身边躺着的银子。
每个人就悄悄揣上。
在看到兵士们像逃命一样跑了之后、他们也开跑了。
然后,有小道消息就悄悄地传了开来:那些罪奴们是被冤枉的。“幽冥堂”出手了。
是的,他们所有的人都相信: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救走那么多人的,一定就是“幽冥堂”!
而能让“幽冥堂”出手搭救的,就一定不是罪奴、一定是被官府给冤枉的。
渔民们还偷偷为此高兴。
“幽冥堂”救人,用到自家的船了。还没有白用,还多给了这许多的银子。
也由此更加相信是“幽冥堂”所为。
因为别人?拿了就拿了、抢了就抢了,谁会赔给他们银子?
这逻辑……还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他们还因此:而感觉特别的荣耀。之后跟人吹牛的时候,声音都大了许多。
于是,等到一直没有收到消息的“上峰”人物、派人前来渔村打探的时候,才知道:人都没了。
任务有没有成功?肯定没有!
人都跑哪儿去了?不知道!
要不要追杀?往哪儿追?追谁?杀谁?
时间都过去好几日了。
倒是那些逃兵可以追,死了活了的,至少也要让自己知道那任务、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可等他们调齐人手,杀气腾腾地冲到那些村子里的时候、人都跑完了。
事实上:杀鸡儆猴他们敢。
但几百个兵士的家人们、族人们,要让他们在短短时间内、毫无理由地全给杀了,他们也是不敢的。
那会再度激起民变。
所以他们其实就是想找到人来问问、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就这样,也一个没找着。
刘刺史发了好大的火。
但他不是真匪,行事还需得有顾忌。所以,最后只能忍了。
在听说又是“幽冥堂”干的好事之后,他就忍得更彻底了。
还经常会悄悄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很是庆幸。
之后六大州的“匪行”,也收敛了不少。
……
而画棠等人,则登上了竹筏,去往了合州的方向。
画棠的身体还是弱,季铭特意在竹筏上绑了把椅子给她坐。
画棠就围着大氅,窝在椅子里,依旧精神不济。
这时,听到熊庆杰瓮声瓮气的抱怨。
“干嘛不把那些家伙全给宰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反正也是挨着搜光了他们的钱财,杀他们也只是个顺手的事情。俺老熊一斧一个,很快就能劈完。”
“就是,留下他们,岂不是又让他们去祸害别人?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能多杀一些了。”
郑佳欣也附和地抱怨着。
俩人以为自己都很小声。
但显然:熊庆杰又忘了自己的“小声”、究竟是有多响亮。
画棠没有出声,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季悠则站在筏头,迎着风,执着扇、背着一只手,抬脖挺胸,狠狠地秀着谪仙的范儿。
并不搭理那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