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旷对画棠说道:“你对事情的处理能力、分析能力,实在是让我大为叹服。
只是你的反应能力也快得惊人。我射出那一箭后,你差点就摔了下去。
那时,我差点儿就现身救你了。好在,你真的很坚毅、又很顽强……
真的,你太厉害了。
如果我们是真正的人拐子……恐怕早就被你们给一网打尽了。
对了,我能问问你:你一个人狂奔而来的时候,真的就没有想过会死吗?”
“想过。”
画棠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语气回答着。
然后再道:“可那又如何?我们‘幽冥堂’,谁又不是时时行走在危险的边缘?
怕死,就不干这个了。事实上,我长期以来都有着这样的思想准备。
不过,我也想过你们杀不了我。
我一路狂奔过去,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若不是第一眼发现你其实是来自军中,那么,就算你有再快的武功,也逃不过我的毒药。”
说着,画棠就抬手,取下了自己发顶的束冠。
她是男子装扮,高挽的半发上,就有一顶木制的束冠。
她取下来,散开一头的长发,再指了指那顶束冠。
说道:“如果我第一时间感受到杀意,就会将它给摔落。二十米范围之内,你们一息之间不倒、算我输。”
武旷看着那顶束冠,苦笑。
苦苦地笑着道:“因为你没有感觉到我的杀意,所以,你就想试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想看看我会把你带去哪里、同时你也会留下线索,让你们的人跟踪而至、将我们一网打尽。
画姑娘,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太大了。
但是,这也正是我们想找的人。”
说到这儿,武旷又转换了语气道:“听闻朝堂之上、有位不世清官画大人,其膝下一女,常扮作男子、相随其左右……
一年多前,画大人出事,其女失踪。
那姑娘……就是你吧。”
武旷说的是问题,但用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早在一路追索“幽冥堂”、听说了“幽冥堂”处理的一个、又一个案子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伙人,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样的女子、有那么胆大的心性、超人的智慧、过人的谋略?
直到在彩镇时,听到“画棠”的名字时,他就将这个“画棠”、和那个闻名国朝的画大人、以及其失踪的女儿联系到了一起。
因为:他觉得,除开画大人的孩子,没人能、没有哪个女子能做得到、那些地步。
这也是彻底让他改变了计划、决定冒险接近画棠、请求帮助的最大原因。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线生机。
或者说:是他们的亲人们、唯一的一线生机。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在除掉“幽冥堂”后,他们的亲人和族人们的性命、能被保全下来。
画棠听到武旷这么说,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再出声了。
山洞内,也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山洞外,有了动静。
季铭等人沿着风向,追出南城门之后,小虎就再次嗅出了自己主人的气味。
他们便拼尽全力赶路。
而一进深山,他们就发现了几行脚印。
很明显。
季铭猜测:是有人故意给留下的。
但他不怕。
如果贼人们是要用画棠作饵、钓他们上勾,那这个饵,自己就还非得咬上去不可。
不然,画棠就会有危险。
所以,季铭他们赶到了。
而在小虎有了非常大的反应之时,季铭就一掌劈碎了山洞口封堵的石头。
然后长啸一声道:“出来吧,我们见个真章!”
然后……
就听到了画棠的声音:“进来吧,进来听个故事。”
季铭:“……”
他听得出,画棠的声线很平稳。
意识到画棠并没有危险,便率先进入了洞中,然后跃下。
一行人也随着鱼跃而入。
入目就见画棠披散着长发、但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季悠等人才重重地舒出一口长气。
季铭则第一时间就闪到画棠身前,左手反转护住画棠、右手握着的长枪、斜刺里对着刀疤男子。
虽然画棠好好的,但是季铭看向刀疤男的眼神、依旧警惕万分。
画棠则拍开季铭的胳膊,重新将长发挽好,看着被季悠和熊庆杰从各自的背上、放下的郑佳欣和楚迎月,快步迎了上去。
问道:“伤势还没有处理吧?过来坐下。”
二女则看着画棠,眼泪都快下来了。
委屈、难过、又激动。
画棠挨个儿地抱了抱她俩,然后拉着她俩坐去火堆旁,为她们处理伤口。
楚迎月右手的五指,血肉模糊,内里还有不少的竹刺。从被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处理。
从被救之后,佳欣被季悠背着、她自己也一直被熊庆杰给背着,这是为了赶路。现在没谁再愿意把她和佳欣、单独放置在哪儿。
这次的危机,提醒了每一个人。
楚迎月也不喊疼、也不叫唤,还悄悄地将手藏在袖子里、不让人看见。
郑佳欣也是一样。被季悠给背着,当时只是被人随意捆扎了一下的伤口、还在淌血,她也没吱一声儿。
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悔成了什么样儿。她早默默地发了无数遍誓:如果画棠没了,她也不用活着了。
现在看到画棠安全着,她的心脏才落到了实处。
画棠先为楚迎月处理。
再不处理,那些竹刺就该化在肉里了,那样会疼很久,还会流脓。
不过,也是先为佳欣扎了止血针后,才再给迎月扎了止痛和止血的穴位。
再慢慢给迎月挑拣。不然,这样挑竹刺,能疼死个人。
“你俩很了不起。”
画棠一边对着火堆、细细为迎月挑拣,一边出声夸赞她俩。
“这次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给你们配备上迷药、毒药等物。之前只是担心你俩不慎给误触、或误食了。
以后配备上了,你俩就不用再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