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大都城,风气也越是相对的开放。梁州城里的女子们,已经不用戴幂篱。
楚迎月和郑佳欣换回的女装逛的街,自然也没有戴。现在在人群中挤着,这才显出没戴的好儿来。
否则,楚迎月是真的怀疑:郑佳欣和自己能因为幂篱、和别人吵起来。
集市上的人是真的多啊。
一个个的杂耍、一团团的人。不是这边在纷纷叫好、就是那边在热烈鼓掌。
欢快地让人随时随刻都能感受到:年的到来。
郑佳欣的糖人儿被挤掉了一块,她也没注意到。刚看完“胸口碎大石”,便又挤去了耍小猴儿的圈子外。
楚迎月实在是拽不住这家伙了,再拽下去,这家伙的袖子就要被自己给拽掉了。
不过她也没离着郑佳欣太远,中间只隔着两、三个人。她还能看得到佳欣。
后面跟着的季悠、熊庆杰,和卫队们,也离她俩不太远。
熊庆杰那身高体型,迎来的人都绕着他走,背对着他的人,他就得用大巴掌去拨。
然后,不是更挤、就是更挤。
人流像浪潮一样,推过来、涌过去。
季悠还要好些,前后有六个护卫挡着,好歹还走得很闲庭信步。
卫一他们不是不想护着郑、楚两位姑娘,只是护不住。郑姑娘实在太像泥鳅儿了,他们刚护着她,她就又钻走了。
急得他们满头大汗。
郑佳欣自己却觉得这非常好玩儿。
她看了几眼耍猴儿、扔下几个铜板后,又钻去了比武招亲的台子前。
边看边还跳着脚,怂恿男子们赶紧上台。
就在看到又一个男子在台上被打趴之后,郑佳欣高兴得“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这时。
一块布帕突然自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郑佳欣大惊,猛然挣扎,却被死死勒住了脖颈。一息后,就晕了过去。
楚迎月眼见有人拿着布帕捂向了佳欣,就要张口大叫,却也忽略了自身的危险。
同样的一块布帕、也蒙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仅短短一息,楚迎月也晕了过去。
熊庆杰他们还没有发现。
熊庆杰的个头、是比周围的人群都要高。
但他要顾着拨开前方的人、又要注意着别一个用力、把人给拨翻了,就走得有些儿小心翼翼。
反正他也不着急,因为郑佳欣那脆生生、咋咋呼呼的声音、能让自己等人听得很清。
没哪个姑娘在街上、有她吵吵得那么欢实、那么大声的。
她的声音,就引领着他们一行人、追着过去。
可听着听着、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熊庆杰就以为:那姑娘在吃东西。
因为能让那姑娘闭嘴的:除了睡觉、也就是吃了。
可等他们挤到那个比武招亲的台子前时、却发现,人没了。
不止没了一个郑佳欣,就连楚迎月也没了。
季悠顿时急了。
一个提气,跳上熊庆杰的肩膀,再跃上了街边的屋顶,居高临下地就四下打望。
很快,就让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条小巷的、另一端出口处,有几道黑色人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拐进了另一条街。
季悠唿哨一声,一边传达消息给熊庆杰等人、自己一边提气纵跃,照着那个方向、直接就从屋顶上追了过去。
看着那几人、人人背上都背着个袋子,虽然那些袋子的大小、看起来也装不进个人。
但为了以防万一、且这几人的行踪实在鬼祟,季悠在追上之后,就扑击而下,一扇子将一人背上的袋子、给划了道口子。
内里,顿时淌出了米粮。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米粮……
那几个人全背着的是米粮,急着跑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村的、又要去抢新鲜的肉。
季悠傻眼了。
道着歉,赔给人家银子。
这时,熊庆杰等人也赶到了,见此情景,也傻了眼。
纷纷再次跃上屋顶,四处扩散着寻找行迹可疑之人。
可惜,没有找到。
季悠急眼了,让卫一六个人,分成四组,去梁州城四个城门口守着,防止贼人将楚迎月和郑佳欣绑了带出城。
让熊庆杰继续在高处寻找,季悠自己则迅速赶回了茶庄。
十二点半。
季铭正被虐得头疼,一见季悠神色慌张的冲进来,随即就一推棋盘,起身问道:“怎么了?”
谁知季悠没搭理他。
季悠直接冲到画棠面前,喘了口大气,就道:“楚迎月和郑佳欣在集市上失踪。”
画棠的眉头就是狠狠地一跳。
她立刻抓起白色大氅披在身上,就脚步匆匆地往外赶。
一边疾步走,一边问向季悠。
“当时她俩是什么情形?”
季悠就回答了。
“郑佳欣到处在人群里钻,楚迎月跟着她的。我们被人群冲隔得、跟她们之间有了十几米的距离。
起初还一直能听到佳欣的声音,但后来就没听到了。我们就挤过去,人却没了。
从她的声音消失、到我们赶过去,之间顶多只隔了几十息。”
几十息,两个大姑娘,就不见了。
画棠的脚步不停、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
“那几个背米粮的人有问题。通知熊庆杰立刻将人给拿下。佳欣和迎月不见之前,手里都拿着什么?”
画棠继续问道。
季悠想了一下,就回答:“佳欣一手小糖人儿、一手糖葫芦。迎月手上没有吃食,只有一盒子‘酥香斋’的点心。”
说着,季悠就再道:“需要我去找刺史、或守城校尉要人手吗?”
他现在急眼了,什么都不想顾了。为此,他不惜亮出自己仁王爷的身份,只要能将郑、楚二位姑娘找回。
这次是自己等人大意了。
看着郑佳欣玩儿得高兴、想着两位姑娘跟着自己等人吃了那么多、那么久的苦,如今终于可以放松地、痛快玩儿一回了。
就想着让她们自在一些。
就大意了……
季悠悔得肠子都青了。大冬天的,额角的汗都冒出来了。
画棠没有怨责季悠。
坏人无处不在,稍有疏失,就有可能酿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也同样是防不胜防。
出了这种意外,也不是季悠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