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季铭一边赶路，一边摇头回道：“画棠安排的那些事情，等于是在县城里掀起了极大的动作。
而之后我们是会离开的。只要城门一开、刺史等大官、高官、甚至驻扎在城外的军队、都会赶来。
那些人……只要他们来了，就会再从百姓们的家里、把银子给搜出来。
那只会给百姓们带去更大的苦难，而那些兵士们，也会倒大霉。
像现在这样帮我们运换财帛，到时还能说是被胁迫，算不得什么。
要是他们参与过深，会没命的。”
季悠懂了，闭嘴闷声赶路。
他知道：其实说来说去，就是他们有权利、却不能透露身份；不透露身份、就成了权利不够大。
做起事情来，真的太束手束脚。
明明全是大把收获人心、为民为公的好事情，却非得辗转八百个弯、做得偷偷摸摸的，做完了自己等人还得跑路。
唉，好气！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有：人手严重不足啊严重不足。可再调人过来吧？平时又显得太多了。
不调人吧？不管是打架还是什么的、完全不够用。
季悠感觉自己的脑门都快秃了，越想事儿就越多。而他心里更多的还有愧疚。
因为他行事的冒失，就给本已疲惫的画棠找了这么多的事。本来容易处理的事情，也在瞬间多了这许多的周折。
还得多亏了脑子转得快的画棠，也最终还是画棠，一力承担了所有。
而留在山洞内的画棠，也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掉秃了。
一个采花贼案，最后竟然几乎要把整个县城都翻过来。
稍有思虑不周，只怕就会牵累无辜。
所以：之前她才一直不想碰官员。那真是碰一发、而触全身的。
谁让自己等人，现在连公然露脸都不能呢。
只是马世贵、是非动不可的。这也是为什么季铭会临机决断、痛斩了马世贵的原因。
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相信季铭他们能处理好的。
这时，楚迎月还在忙着记录，郑佳欣就端来了点心、和新添了茶水。
因为人手不足，画棠让季铭他们带走了所有卫队们。只让他们临走前用一块大石头，将山洞的口给堵了起来。
洞不小，洞内还有天然的通风口，她们三女在这里的安危不用担心。
就是不能出去。
郑佳欣闲极无聊、就只能练会武、吃一会；吃一会、再练会儿武。
看到点心，画棠才想起来：好像季铭他们、连晚饭都没有吃？
不，吃过了。他们是当晚子时才行动的。
这个山洞，离着县城的直线距离不远。他们高来高去，能翻。
天亮前，他们能完成布置。
想到这里，画棠就也放下心，陪着郑佳欣一起吃了起来。
郑佳欣还边吃边喂楚迎月，给楚迎月忙得思路都被打断了。
又让画棠再重复……
怎一个乱字了得。
……
而事实上，果然如画棠猜测的一般。
第二日午时不到，水匪们就来了。只是被挡在县城外面，却又不敢真的攻打，只能围在城门外叫嚣着。
毕竟：攻打县城、和打县衙为抢财帛不同。若敢攻城，那就是起兵谋反。朝廷就必须派大兵镇压了，刺史都兜不住。
而第三日，水匪们就撤了。利州刘刺史及一众官员、和利州驻城外的将士们，乌泱泱的就赶到了新县。
可惜，等他们进入县城后，才知道：只有马世贵、及一干重犯被公然处斩了。
其它的……
他们找不出毛病来。
而斩了马县令等一干人的，是“幽冥堂”。
“幽冥堂”只在当铺、将那些脏财换成了巨额银票，然后就消失了。
踪影全无。
这让刘刺史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但他们不能白跑。
所以，刘刺史就立刻起草了奏章：将处治贪官、恶官等功劳，全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同时，还嘉奖了那些帮助“幽冥堂”的守城兵士们。
为啥？因为他们在自己处治贪官这件事上出了力、立了功。
至于那些去寺、庵服劳役的，刘刺史就不管了。
服去吧，反正那些人也没有与马世贵牵扯多深，牵扯深的都被”幽冥堂“给宰了。
只是，刘刺史也只能对着朝廷表功，而不能张榜民间去抢功。
他倒是想诏告全州境内：说“幽冥堂”是自己安排的、料理不法官员的。
可百姓们会信吗？会相信他一个堂堂一州刺史、明着用印处理不行、非得借地府的名头？
非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借机大肆嘲讽和贬损。
那样一来，他这个刺史的名声就臭掉了。传出去，朝廷就能知道这些事并不是他做的了。
他才没那么蠢。
所以，在处理完新县县城、重新向朝廷请求下派一位县令之后，刘刺史就带着人，回州城去了。
当然，也不会全走。
新县县城内的县丞等小官儿，刘刺史是从自己人里、安排了补位之后才走的。
顺便带走了当铺里最值钱的一些物什。那些当铺，可没亏。
半个月后，绵绵密密的冬雨之夜，一碇碇的银子、飞进了新县境内、所有贫苦百姓们的家中。
而苦主们收到的，则是一包包的。
每一个人欢喜流泪、默默感激。却都有致一同的：守口如瓶。
他们，比“幽冥堂”更清楚：但凡泄露出一丝半点儿、就会导致人财两空。
他们，只是唱起了那童谣，无论大人、还是孩子。
……
说回“幽冥堂”大闹新县县城后的第四天。
画棠她们三个姑娘，在山洞里窝了整整三天，才见到季铭等人回来。
这三天，郑佳欣是一边吃、一边练习季悠教她的武艺，一边练，又一边吃。
不无聊了、也长不胖。
楚迎月也有锻炼，不过只是锻炼，不是习武。她倒是想习武，可惜不是那块料。
画棠则是在睡觉。
她用脑过度的后遗症就是：困。
说白了：就是气血不足。
因为大脑在频繁运作、或者过度运转的时候，是需要足够的气血去支撑的。
如果供应不足，就会导致记忆力下降、精神不容易集中、掉头发、长斑，直接影响大脑运转，学习自然就跟不上了。
季铭他们回来时，顺便又带了许多的物资。
画棠被吵醒，看着那大包、小包的，就在想：自己等人还要在山洞里住多久？
第一个念头就是：真的很缺人手啊。